住老九的嘴鼻,拉大蒜的把人拉走了。
“叔伯們別走啦,我們還要玩一二三木頭人,天還沒亮耶。”兔兔看一群人做鳥獸散,她也想追出去。“兔兔!”
“哦。”她沒看過這麼嚴肅的紫君未,“你洗香香了喔。”
小孩就是這樣,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都無法專心。
起初,紫君未都用這樣的理由來解釋兔兔的貪玩,可是,他現在覺得有個環節錯了,不是這樣的,小孩該是貪玩也嗜睡,他卻輕易的在兔兔的眼眶下方發現睡眠不足的證據。
她不睡,不肯睡。
“來,來扮家家酒。”扯著他,她還不忘記玩樂。
案頭,有下午紫君未買給她全套的家家酒玩具。
“我有話跟你說。”他像個父親,技著腰,熊樣的身軀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兔兔有一瞬間以為他只需要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壓扁她。
然而,下一剎那,他如高山的身形矮了半截,他蹲下來跟她眼睛對著眼睛說話,“我在生氣。”
“兔兔看得出來,因為你的頭髮全部通通豎起來了。”
這樣天真的小孩子言語,他到底生氣個什麼東西!
“小孩子不許喝酒。”
“我十六了。”她振振有詞。
紫君未把她拉到銅鏡前,用事實告訴她,她的“十六歲”不會有人相信的。
“好嘛,我……”她未語先嗚咽。“我不想睡,才拖著大叔們陪我,你不要罰他們,不然我也一起去掃街好了。”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掃街是什麼。
“不想睡?嗯?”他有些軟化。
她忸怩了下,更頹喪了,眼裡的疲憊顯示她其實累壞了,只要一根指頭就能讓她馬上變小豬。“是不能睡。”
“理由?”他的口氣更溫暖。
“你又不是不知道兔兔一睡下又會睡很久醒不過來,我不要又那樣。”小小的怕是多少不安造成的,她在跟自己的精神毅力拔河,卻不知道有人可以傾訴,她也不知道紫君未是由衷的關心她。
把她的手包在掌心裡,紫君未替她把凌亂的鬢髮挽回耳後,這一動才猛然發現自己哪來這麼多細膩心思,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
看起來他是在劫難逃,喜歡上這隻小兔子了。
“這個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會像公雞每天一樣準時把你吵起來,讓你一點賴床的時間都沒有。”
“你保證?”她泛出疲憊又美麗的笑。
“好歹我要管理那麼多人耶,沒有信用怎麼辦事?”看著兔兔慢慢偎進自己懷裡,已是精神體力都到了極限。
“我信你。”她索性窩入他充滿乾淨氣息的胸膛,這樣的溫暖,好好喔。連個哈欠也沒打,她進入無夢的睡鄉。
睡著了的臉更是無憂無愁,紫君未站起來,以絲毫不影響兔兔的方式將她送上床。
但是,困難來了。
趴在他胸膛睡的她卸不下來,他又不忍心使出大動作,怕驚醒才入睡的她,想了想,他只好在床上躺平,讓她仍舊安穩的掛在他的胸口上。
錦被覆上,長夜漫漫。
“這是手指頭,這是我的腳,哈哈,那是床蓬,我醒過來咧。”跨坐在紫君未的肚子上,兔兔一醒來就又笑又跳,一點也沒感覺她的小屁股下方是人家的重要地帶。
也幸好紫君未身形高大強壯,不在乎她在上頭小小的蠢動。
他兩臂實於後腦勺,真是驚訝啊,他從來不會容忍誰一整晚趴在他的胸膛上呼呼睡過一晚,對這隻兔子他耐力驚人。
看著她嬌小可愛的腳指,也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呢。
“既然醒了,趕快梳洗,我們用膳去。”他一躍而起,準備叫人來幫她更衣梳髮。
聽到要吃飯,她渾身不舒服,剛才的歡欣鼓舞一下無影無蹤。
藉口尿遁,便想溜走。
“尿壺就在床後頭,不需要到外面去。”
一柱香後,兔兔嘟著嘴,被帶到飯廳。
先是空氣中攪動著的人氣撲面而來,跨進門檻,歎為觀止的飯桶整齊排成一個縱隊,三教九流、各方人種熱烈的吆喝著,天經地義的把腳跨在長凳上,赤腳的、衣服補丁的……什麼人都有。
但所有的人在看見紫君未以後就完全無聲,只剩下飯匙在挖飯的聲音。
他們把目光全部集中到紫君未扛著的兔兔身上。
她就像一頭小白羊闖進了豢養著黑羊的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