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襲來,他抬頭,驚訝地望見她近距離的放大臉孔,他嚇得連忙坐直身。
“絮?”
她一臉冷霜的瞪視著他,而且面孔越移越近,他睜圓眼,完全弄不懂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她眼神的逼視下,他不自覺地越來越往後靠,直到背完全扺上椅背。
她已經站起身,手橕在桌上,半俯身由上往下凌厲的盯視他,語氣緩慢卻透出一股冷峻的氣勢,“你……懷疑?”
他一驚,認得她這種真正發怒時的表情,立即如博浪鼓似的猛搖起頭。
注視他一會兒,她似乎是滿意他的回答。“很好。”點完頭後,她坐回桌前繼續工作,臉色迅速回覆成原來的樣子。
籲出一口氣,他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屏著氣。絮青有千里耳嗎?怎麼連他在自言自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但話說回來,她怎麼會這樣問他?他不過是隨口抱怨而已,有嚴重到會讓她那麼生氣的地步嗎?還是……情況其實並非他一直認為得那般無可挽救?
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他突然靠向她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在她工作時如此強烈的打擾她。“絮,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
她看他一眼,以手掌推開他過近的臉,“等會兒。”她繼續敲起鍵盤打著報告。
“不行!”這一等恐怕會等到二十一世紀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不能等。”
她看也不看他,抓離還在她臂上的手,“飛飛,安靜點。”她口氣不算嚴厲卻是不容違抗。
他失望的垮下臉,知道自己怎麼都不會違抗她的一字半句。他只有在極生氣的狀態下才會衝動的對她發脾氣,但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而且她熱愛她的工作又沒錯,這是他早就有覺悟的事,他怎能以此對她發脾氣,還責怪她冷落了他?
但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難不成是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他就以為他有辦法去和恐龍爭奪絮青的注意力了嗎?唉,這件事可是比任何一項太空計畫的開發技術都還要困難上千百倍呢!
他無奈的縮回原位,低下頭兀自嘆氣。
過沒多久,研究報告的整理終於告一段落,她喝了口水、伸伸腰,轉向風翼輕鬆的問道:“好了,談什麼?”
“咦?”他抬起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就放下工作與他談話,這簡直像上帝突然降臨眼前般神奇。
她對他綻出笑,又問了一遍:“你要談什麼嗎?”
“啊?喔。”他回神,迅速在腦海中整理出整個情況與癥結所在,小心謹慎的開口:“絮,你……對目前的生活狀況,真的覺得很好嗎?”
她疑惑的偏頭看他,“你覺得不好嗎?”
“對……不對。”他點頭又搖頭,“我的意思是,你認為我們的婚姻生活就只能像現在這樣,我每天陪著你工作,然後一天覆過一天,日子又回到過去的模式,你關注的事情是化石,而我也還是像從前一樣,只能在旁邊看著你沉浸在工作之中。這樣我們結婚有什麼意義?”
她注視著他,表情有些驚訝與若有所思,彷佛她是第一次想到這樣的問題。
他執起她的手包覆在自己手裡,真心的說:“絮,我不是想剝奪你對工作的熱愛,但我們已經結婚了,所以你想……我們的婚姻生活是不是應該做一些改變?”他小心地措詞,不希望讓她誤以為他是在向她抱怨她因為工作而冷落了他。
“改變?”她認真想了想,發覺自己對於該如何過“婚姻生活”這件事完全沒有概念。
“對,改變!”他用力點頭,神情換上推銷員似的熱切表情。“絮,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偶爾手牽手到公園散步,數著白雲片片,一同走過陽光篩落的樹蔭底下?或者在假日時煮上一壺好茶,看著陽光從窗裡映照進來,輕輕鬆鬆的談天說地?我好想每天都可以盡情的擁抱你,看著你對我笑,每天溫柔的給你一個早安吻,聽你輕柔呼喚我的聲音……”說到後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詩情畫意又幸褔美滿的想象畫面裡,偏離了談論主題。
聽著他自說自話,她直想發笑,他那無可救藥的浪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正常”
點?
最後終於聽到一件自己有做過的事,她揚眉出聲道:“早安吻?有啊!我不是每天早上都要你的親吻才能清醒過來嗎?”
從初次“睡美人由王子吻醒”之後,早安吻似乎漸漸成為習慣。不說她還沒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果沒有他的早安吻,她就會一整天覺得不對勁,好似沒清醒般,所以她現在每天都會“強行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