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縣。澠,音miǎn【免】)會面。二人對飲,嬴稷請趙何彈瑟,趙何不敢不從。藺相如立刻要求嬴稷敲缶(缶,音fǒu【否】,大肚小口、狀如花瓶的樂器),嬴稷拒絕,認為有損尊嚴,藺相如警告說:“五步之內,我脖子的血可要濺到大王身上!”侍衛正要拔刀相救,藺相如怒目大喝,侍衛唯恐傷及嬴稷,不敢再動。嬴稷一肚子不高興,勉強敲了一下,不歡而散。嬴稷始終無法佔得上風,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方面也嚴密戒備,秦王國(首都咸陽【陝西省咸陽市】)不敢再無理取鬧。
趙何回國,擢升藺相如當首席國務官(上卿),位在大將廉頗之上。廉頗喊叫說:“我是趙王國大將,攻城略地,功在國家。藺相如出身貧賤,只靠一片舌頭,卻坐在我前面,這算什麼話,怎能甘心?”揚言說:“等我們碰了頭,一定要他好看。”藺相如想盡辦法不跟廉頗碰頭,每逢朝見或御前會議,總是稱病,避免跟廉頗發生上位下位的爭執。路上偶爾相遇,遠遠望見,就早早繞道。隨從們(舍人)深以為恥。藺相如說:“以嬴稷的威風,我都敢當眾吆喝他,羞辱他的部屬。我雖然差勁,難道反而害怕廉將軍?只是因為秦王國所以不敢大規模攻擊趙王國的原因,不過為了有我跟廉將軍二人在。兩虎相鬥,不能同時都還活著。我所以躲避,不過把國家大事放在第一位,把私人恩怨放在其次。”廉頗頓然驚悟,脫下上衣,揹著荊條(刑罰用的藤條),到藺相如門前請求寬恕,二人遂成為刎頸之交。
藺相如和廉頗,為世人留下英雄人物的行事典型。換一個癟三角色,寧願國家受到傷害,也要私鬥到底。藺相如的容忍能力可貴,廉頗的反省能力和彌補過失的能力,更為可貴。兩千餘年後的今天,人們的敬意,歷久彌新。
論樂毅
燕王國大軍包圍齊王國即墨(山東省平度市)三年,不能攻克。前279年,燕國王(四任平王)姬平逝世,兒子姬樂資繼位(五任)。姬樂資在當太子時,就對樂毅不滿意。田單得到這項情報,遂用反間手段,在燕王國傳播一項謠言:“田地已經死掉,齊王國僅只剩下兩座孤城。樂毅跟新王(姬樂資)早有嫌隙,恐懼受到處分,不敢回國,所以一直藉口進攻兩個孤城,實際上卻是想當齊王國國王。只因齊王國人民還沒有全部心服,不得不減緩對即墨的攻擊。即墨最恐懼的是,如果一旦發動認真的攻擊,一定陷落。(這段反間的話,跟被姬平殺掉的那位鯊魚分子所講的一樣,沒有新奇之處,似乎不能發揮打擊力量,但反間內容尚有:“老王在,樂毅不忍心叛變。”這才擊中要害。)姬樂資派大將騎劫,前往接任遠征軍統帥,徵召樂毅返國。樂毅不敢回燕,徑行投奔趙王國。燕軍將士既痛恨領袖昏庸,又惋惜統帥狼狽離去,群情不平,軍心激憤。
前279年,田單收集城裡所有的牛隻,有1000餘頭,披上土黃色綢緞,畫上五彩花紋,牛角綁紮鋼刀,牛尾綁紮葦草,葦草經過油浸,然後燃燒。事先早在城牆上秘密鑿出數十個洞口,當攻擊開始時,正逢夜半,縱牛出洞,戰士5000人緊跟牛後(像步兵緊跟在坦克車之後一樣)。牛尾燃燒,痛不可當,同時狂奔,一直衝向燕軍營壘。燕軍夢中驚醒,發現滿身花紋的怪物成群結隊,踐踏觸殺,霎時崩潰,四散逃命,大混戰中,騎劫被殺。齊王國陷落六年之久的70餘座城市,全部光復。
直到20世紀,中國仍醬在個人崇拜的思想裡,政治的操作,不靠對國家的盡責,而靠對個人的馴服。偏偏對個人的馴服,可靠度最低,所以每個君王都充滿猜忌。姬平的胸襟和智慧,使人動容,可惜最多見到的,卻是姬樂資之輩。以樂毅之忠,都不能擺脫鯊魚群的狂噬。普通人一旦陷入鯊魚之口,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份。於是,效忠和背叛往往相通,田忌起兵反擊,樂毅“畏罪逃亡”,使國家的精英,盡喪於一味要求對個人效忠的政治頭目之手。
樂毅是最幸運的,他沒有死於刑場,而騎劫的潰敗,證明樂毅三年不對即墨採取猛攻的策略正確。問題是,假如騎劫不是一頭豬,而是一條龍,竟然奪取了即墨,甚至更進一步奪取了莒城(山東省莒縣),樂毅恐怕無法為他的緩攻辯解。他之不敢回燕王國,而徑行逃往趙王國,可能由於這個原因。騎劫慘敗,使樂毅更增光采。陷害他的人,反而成全他。人生命運,有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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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比人強
紀元前273年,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魏王國(首都大梁【河南省開封市】),聯合攻擊韓王國(首都新鄭【河南省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