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原就是誰是三條腿的蛤蟆。
賈六又在我的肩膀上拍打了兩下,一臉參加追悼會的表情,開啟門走了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臉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指著門口我跟高原的愛情殘骸對他說:“收拾一下,我去煮麵條,炸醬麵,你最愛吃的。”說著我轉身進了廚房,我往鍋裡下麵條,我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在鍋裡,跟麵條一起煮。
如果你真以為我因為高原掉眼淚那就錯了,我是因為我趕上了這種父母感到悲哀,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當的父母,女兒長到這麼大了,他們從來都不說來看看我,那輛汽車就三萬塊錢,我爸還非說是先給我墊上的,搞不好我還得還他,一家人,你就不能買下來送給我?又不是沒錢!還有我媽,最讓我感到羞愧的就是她,從小她就習慣了用以暴治暴,整天打我,到現在好幾十歲的人了,還那麼愛攀比,虛榮,看見誰家孩子又結婚了,就羨慕的不得了,巴不得把我掃地出門,他們倆好享受二人世界,天底下哪有這種父母啊,我真是命苦,命苦,我怎麼能不掉眼淚啊。
我以前也給高原做炸醬麵,可是從來沒想今天做得這麼用心,把鍋裡的油燒得滾熱,熱淚也滾到了油鍋裡,那些濺起的油花落在我的手上,帶來一陣一陣疼痛的快感,不一會,胳膊上全被熱油燙起了紅點兒,有的地方還起了水皰,高原衝過來,奪過我手裡的鏟子,扔到一邊,拉過我的手往在水池子裡用涼水衝。
高原這個禽獸,一定是在報復我剛才打了他的情婦那個響亮的嘴巴,他媽的現在是冬天啊,冰涼的水衝我的手,衝了十分鐘,感覺手都凍僵了。
“祖宗,我求求你了……”高原又把臉皺得跟朵花似的,跟我說話,我還沒叫他祖宗呢,他倒先把自己跟貧下中農劃到一個戰壕裡了。
“你們都幹什麼了?”我問高原,“高原我就要你句實話。”
“說戲,初曉你現在怎麼這麼多疑!”
“說戲?說床戲?”
“沒有,就一般的戲。”
我想抽高原一個嘴巴來著,我又害怕,我害怕把他惹火了,他也抽我兩個嘴巴,甚至更多個,沒人攔著他,我打不多他。
“高原呀高原……”既然不敢打他嘴巴,我就只能拿起語言的匕首刺他的心臟了,“好歹咱倆一塊睡了這幾年,你跟我說句實話怕什麼的?你別忘了,咱倆可沒結婚,我自己未婚跟你同居這麼多年,按照我媽原先的說法,一個女孩家做這種事也是沒臉沒皮的,我怎麼敢像李穹對張小北那樣跟你鬧啊?沒臉沒皮了這麼多年,我今天要回臉,就要你跟我說句實話,怎麼這麼難吶!”我掩面痛哭,我在高原面前總共哭過兩回,第一回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要搬出來跟他一起住,我媽不同意,罵我不要臉,說我這種女兒丟盡了她和我爸這種傳統知識分子的臉面,叫我死在外頭,永遠不回這個家,我橫下心把行李從家裡搬出來,高原在我們家樓底下計程車裡等著我,我一看見他,就哭了,第二回,是前年,前年我跟高原安全措施做得不好,我懷孕了,我從醫院回家的路上,也是計程車裡,司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他老婆早產,孩子已經生出來了,兒子,他當時跟我和高原說,他當爸了,真高興,把我們倆送回家,不要錢,我當時一聽,就哭了,高原那回說我是因為揀了便宜,喜急而泣,這次是第三回我在高原面前掉眼淚。
“初曉,你現在怎麼老是懷疑革命同志啊?”高原摟著我,“你別受李穹影響,沒事嚇琢磨,再說,你不都跟你媽表決心要一個月之內結婚嘛,咱抓緊時間籌備結婚的事吧,工作都放一放。”
他奶奶的高原,說得跟真事兒似的,我實在忍不住拆穿他的謊言了,我說:“高原,我不肯拆穿你的謊話是給你留著好大的面子,你們做了什麼我太清楚了,如果你們真的沒上床,那張萌萌的肩膀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要我問問張小北是不是跟你有一樣的習慣?”
聽我這麼一說,高原徹底沒屁了。
我拉開張萌萌的披肩其實只是想看看她的肩膀,高原在床上的時候偶爾會喜歡咬人的肩膀,我也是帶著僥倖想看看張萌萌的肩膀上有沒有被咬過的痕跡,沒想到真的就有。
“結婚?高原你別做夢了,我不會跟你這種人結婚,滾!從我家滾出去!”我發狂地衝到廚房裡,“他奶奶的,還想吃我做得炸醬麵?做夢吧你!”我把煮好的麵條全倒在了水池子裡,又衝了出來,高原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我拿起書架上另外一隻花瓶,摔在他面前,“什麼美滿愛情,什麼天長地久,都他媽的屁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