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是兄弟,愛人是愛人。即使有了愛人,兄弟之間的情誼,一分一毫也不會減弱。無論是在老二心裡,還是小三兒心裡,其實皆是如此,只是各人脾氣性情不同,表達出來就態度迥異。
說到底,羅戰也並不是他哥口裡那個沒心沒肝人事不懂的小狼崽子。羅戰若是知曉全部內情,若是知道在隔壁偷聽還跑出來指著他鼻子削他的小警帽兒是什麼人物,他那天還會如此態度?說不定不用他哥指揮,羅戰自己先提把刀去找譚老頭子算總帳:你姓譚的一家子,敢坑害我們哥兒倆最寶貝的兩個人?!
在羅戰心裡,他還當他哥是以前的羅強,道上人見人懼的活閻羅羅老二,殺人越貨,暴虐冷血,不講人道,沒有絲毫人情味兒。
羅戰自己已經不復當年,變了個人。他只是不知道,他哥哥也早已經不是那個人。
羅強也待人用心了,心變軟了,變軟了就知道疼。
羅戰不好意思再跑來當面挨他哥臭罵,於是大包大箱往清河送了一堆東西,都是他哥愛吃的,愛玩兒的,其實就是跟羅強低個頭,賠個禮,搖個尾巴,撒一小嬌,惹怒了獅子再給喂顆甜棗,捋一捋毛。
另一邊,他還備了一份白事的大紅包,百十來萬塊錢,給喪子的譚五爺送去。雙方無論孰是孰非,死於非命的畢竟是譚少爺,譚家獨子,羅家這邊按道上規矩,花錢消災,雙方各讓一步。
然而,羅戰事後很久才懂得,就是他衝動之下這一場興師問罪,逼得他哥最終選擇了一條絕路。
66、第六十六章 二嫂送信
幾天之後;邵鈞又一次去監區醫院複診。
家裡人擔心這大寶貝;他姥爺還特意從軍區裡請來一位老中醫;親臨清河醫院;專門過來給邵鈞號脈;問診;抓了幾大包中藥,調養身體。
邵鈞不以為意;三爺整天忙得顛顛的;每日早晚兩趟還得提個小藥罐子,熬中藥?
中藥那玩意兒最難聞;又難喝;三爺從小就不愛喝那個。況且只見過家裡親戚女眷才喝中藥;就沒見過一大老爺們兒整天帶個藥罐子熬藥喝藥的,渾身帶著中藥味道,顯得爺都不帥了。
當晚,邵鈞被醫生留院觀察,躺在單間病房裡,在頸動脈、肋側、小腹、股動脈上接上電極片和導線,用儀器檢測體內幾處臟器的運轉狀況。
他隊裡的同事,從病房門口伸了一腦袋:“呦,少爺,全身都埋上線啦?”
邵鈞直挺挺躺在床上,手和腳都不能動,斜眼哼道:“可不是埋線了麼,都別過來啊,小心我炸了!”
小警帽兒笑了笑,隨口說:“大晚上的,那幫熊玩意兒,廚房裡把油鍋扣地上了,還得累我跑一趟醫院。”
邵鈞:“誰把油鍋扣了?”
小警帽兒:“就咱們七班的,羅老二,做個飯都不利索。”
邵鈞心裡一緊,忙問:“人沒事兒吧?”
同事撇嘴:“把手燙啦,要不然我跑醫院來幹嘛,我帶他看手啊!”
邵鈞這身上一繃,“啪”,“啪”得兩聲,手臂手腕上貼的電極片都繃下來了。他掩飾住情緒,極其淡定地伸出兩根手指,夾住電極片,“啪”得又按回自己身上,不爽地說:“那熊玩意兒怎麼做的飯,毛手毛腳,手燙成啥樣了?沒把丫身上毛都給褪一層?”
倆人哼哼哈哈又閒扯了幾句,同事關門關燈走了,讓邵三爺休息。
房間陷入黑暗,邵鈞屏息躺在床上,豎著耳朵傾聽門外的動靜。
果然,過了約莫半個鐘點,房門“咔嗒”一聲,慢慢開啟,再迅速合攏,從門縫流暢地順進一條黑黢黢的影子。
邵鈞大氣也不敢出,直勾勾地盯著那道黑影,直到一隻溫熱的大手覆上他的臉,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指紋,摩挲他的耳朵。
“操……你個熊貨,真他媽瘋了……”
邵鈞低聲咒罵。
“老子想你,早就瘋了……”
羅強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
邵小三兒這麼聰明伶俐一顆腦瓜,方才一下子就轉過彎兒來,羅老二這混球,哪是真的不小心打翻油鍋?這廝肯定故意把自己手燙了,讓值班管教把人帶到醫院來。這廝伎倆得逞,混進醫院,這回如魚得水了。
邵鈞急得瞪這人:“川子沒盯著你?他沒發現?”
羅強說:“小馬警官歇著去了,我偷溜出來的,一會兒就回去,不打緊。”
邵鈞:“你手燙成啥樣?嚴重嗎?”
羅強:“小馬跟你說的?傻饅頭,你還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