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的,前來調查中國監獄囚犯的人權待遇。
清河新監區裡有圖書館、文化課堂、娛樂室、籃球場、食堂、工廠、洗澡堂、理髮館、心理宣洩室、專職心理醫生,甚至還有檢察院的工作小組,常年駐紮監區,專門受理犯人投訴。所以清河監獄最不怕人權組織找茬兒,每回來一撥外賓,局裡派車直接就給送到清河來。
犯人們集體吃早飯,埋頭喝著小米粥,窩頭就著醃蘿蔔乾。金髮碧眼的外國佬們圍觀著,嘖嘖稱羨:“看,他們吃得多好,gourmet Chinese food!”
外國人在七班牢號里拉著幾個人聊天,非想要從犯人嘴裡打聽出一些西方媒體最喜歡的猛料。
順子刺蝟幾個人攤手無辜地說:“問啥啊?管教們從來沒虐待我們,邵隊長對我們可好了,跟我們打牌,玩兒,給我們買零食,還送生日禮物!”
羅強說:“你問老子有沒有意見?有意見啊,三監區的教官有些人該換換了,多換幾個盤靚條順的,老子看著養眼舒坦!”
“每天晚上除了《新聞聯播》,能不能讓我們看個別的?整個老爺們兒喜歡看的帶碼的片子?”
“還有,屋裡安的這小電視,到底是給我們看的還是擺設?又忒麼搞這種面子工程,參觀團一來,那電視就開啟著,你們前腳剛走,他們就把電視鎖上不給老子看了!!!!!”
就因為這幾句話,事後在沒人的犄角旮旯,邵三爺又跟羅老二揪著扯著鬧了一回。
邵鈞眯眼:“你想咋著?還找幾個盤靚條順的,我這麼俊的還罩不住你了嗎?有比我好看的嗎?”
羅強滿不在乎地一樂:“那考察團裡有個褐色頭髮的小帥哥,拉著我聊了半天,長得當真不賴。”
邵鈞鼻子裡泛出酸味兒:“覺著人家不賴,你找他去?我也正好出去找個年輕盤靚的。”
羅強壞笑著逗他:“你不用出去找,你乾脆調到隔壁女子監區,那一大群娘們兒,個頂個兒地年輕,盤靚,能讓你日子過得跟皇帝似的!”
邵鈞臉一下紅了:“你滾!”
羅強是故意嘲笑邵小三兒的。那天邵隊長帶著一大隊的犯人,從農場野外勞動回來,走在高高的山樑上,正好從高處往下俯瞰到女子監區內景。
一個隊的男犯人,幾年都沒見過女人,這時候恨不得抻長脖子往裡看,眼珠子都凸出來。
院牆裡一群女犯正打籃球呢,都不打了,一個個踮腳扭脖子地往外看,也好久沒見過男人了。
女犯們一眼就瞧中了人群裡長最帥的戴著警帽扭著胯的某人,齊聲對著邵三爺狂吹口哨!邵鈞裝沒瞧見,特拽,特傲氣,壓低帽子走路,女犯人追著喊,“喂,警帽兒,來我們這監區吧”!
有個作風大膽潑辣的女犯,對著邵鈞,挑釁似的,突然一把掀開T恤,連胸罩都扒了,一下子露出豐滿的胸脯,一對碩大的Ru房在陽光下誘人顫動!
山樑上的男犯全部瘋狂了,嗷嗷地起鬨,吹口哨,喊“三爺咱不怕她,三爺也給小娘們兒露一個大的”!
邵鈞平時見過騷的,可也沒見過大庭廣眾如此豪爽的,讓這群人起鬨鬧了個大紅臉,抱頭扭胯飛速跑走了……
這事兒在三監區又成為一個經典段子。邵三爺在清河方圓八十里地盤內豔名遠播,無人不知,以至於監獄長有一回過來視察工作,問:“小邵,最近女隊那邊很多犯人提意見,要求把你調到她們那邊,這是咋回事兒?你願意去女隊嗎,你要是想去,老子一句話,把你調過去待幾天,給她們做做思想工作,怎麼樣?”
羅強時不時跟邵鈞逗兩句貧,倆人互相賤招似的,內心深處,卻又好像一直在試探。
從來沒有給過對方任何一句承諾,卻又總想從對方嘴裡得到那麼一句話,能讓自己心安的話。
這條路究竟還能走多遠,走到哪一站就要被迫停下來,最終分道揚鑣,相忘江湖……那時候誰心裡都沒底,不願意多想,想也沒用。
那時誰也都沒想到,事情後來會朝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邵小三兒過二十七歲生日的這年春天,接到他某位大學同學的電話。
“小鈞,是我,鄒雲楷……”
“小鈞,就你上回讓我罩的那個犯人,羅戰……”
邵鈞一聽,忙問:“羅戰怎麼啦?”
鄒雲楷在電話裡笑了兩聲:“這麼緊張?這人到底誰啊?他你什麼人?”
邵鈞著急地說:“他不是我什麼人,這人出啥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