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與一攏緋袍,玄紋雲袖,身掛玉釧,下著白綾襪青緞靴的凌弈軒對視一眼,丹唇笑開:“四王爺這張嘴敢情是抹了蜜。”
“睿淵離府前確實沒見過這位人比花嬌的姐姐。”睿淵接下來的話並不是讚賞,而是試探著他沉穩的四哥,“既然不是從天上瑤池下凡,莫非是從瑤仙樓來,聽說那裡的舞娘個個舞藝精妙……”
“四王爺!”翩若這才變了臉色。
凌弈軒在旁邊聽著,眉峰微微動了下,睨向睿淵:“我們談正事,嗯?”雖是問句,卻不容置疑。
“好,談正事。”睿淵斂住嘻嘻哈哈,摺扇一捻,邊喝酒,又邊搖起扇來,“四哥,你說,睿淵聽著呢。”
凌弈軒的臉色即刻沉了下去。
恰好輕雪帶著善音走來了這裡,一眼便見到了偎在凌弈軒旁邊斟酒的翩若,一襲清透的白衣,褪去了馬背上的英姿颯爽,轉眼化身安靜小女人,心甘情願匍匐在男人的腳底。
“師父,你可來了!”睿淵一聲驚叫,撩了袍子就往這邊跑,步子邁得大大的,“闊別一個多月,徒兒可天天掛念著師父呢!師父有想念徒兒嗎?”瞧那勢頭,似乎是真的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嘴角微微抽搐,正想避開一步,卻聽到高座上的緋袍男子突然厲呵:“請禮親王自重!”低沉的嗓音裡壓抑著濃濃的怒火。
睿淵腳下一頓,靈動的眸子閃過狡黠,還是一把摟她入懷,“師父,徒兒真想你。”俊臉更加放肆的在她頸窩處撒嬌的蹭啊蹭。
“咻!”凌弈軒手中的金翠杯立即朝這邊破空飛來,夾雜他的怒氣與警告,迅猛凌厲如飛刀。睿淵用手肘擋住,後退一步,笑道:“四哥,好大的火氣!”
凌弈軒這才驚覺自己的衝動,掌風一斂,冷眸怒視道:“這個女人已是不潔之身,如若你想送她一程,我可以成全你們!”
她是不潔之身?
輕雪的心被重重一擊,方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原來轎中被三王爺輕薄的畫面他果真早已盡收眼底,他覺得她被其他男人碰過了,是髒的……
“既然覺得髒了,爺大可一紙休書休了我便是!”她笑道,素齒咬得緊緊的,全身發涼,“你可以有其他女人,我為什麼不可以喜歡其他男人?”
他劍眉一擰,深眸危險眯起:“你再說一遍?!”
“我讓那三王爺看了身子,便被視為不貞不潔,今日你對其他女人左擁右抱,憐愛有加,那麼我這個側夫人也可以視你為不忠。”她愈發笑得嬌美,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休書,“今日你不休我,那我便休你,休離理由有三,一是任其他女子任意傷害我,二是對我不忠,三為夫妻緣盡。”
他冷冷瞥著那封休書,俊臉上漸漸鐵青,眸子裡卻越來越沉靜,“收回去,我就當你沒說剛才那番話!”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她仰望著他,輕快啟唇,水眸中的笑痕也隨之越來越深,“霍師伯和青書大哥都可以給我作證,那天我只是讓三王爺點了|穴,被當成|人質,並未做對不起你的事。而你卻讓翩若拿箭射我,任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置之不顧。今日,你又當著我的面,對外面的女子左擁右抱,視我為無物。所以,這封休書我送定了!接著!”
將那封薄信狠狠砸到他身上,無視他眸中的漫天怒火,微笑著轉身。這是翩若上次在她房裡宣誓後,讓她下定的決心。每每肩上的傷口疼痛難忍,
她的心就會冷卻一分,她覺得在這個男人身邊待久了,她也會變得跟他一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不像翩若那麼有鬥志,也不想再去猜這個男人的心思,她只是一個快做孃親的人了,需要一些確定下來的東西。
所以今日不管走不走得出這道門檻,至少讓她如在宣城打白楊那一巴掌般,爭取回了她的尊嚴。自古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休妻,要求女子三從四德,為什麼女人不可以休夫?今日她就偏要休,她不想等到明早起來,扔給她的是一封休離。
三日的苦思,她又如何不明白三王爺撕她衣裳造成的影響?她與睿淵的牽扯,也會是個導火索,不如趁早解決。
“你給我站住!”他一把抓住她細白的手腕,掐得緊緊的,利眸中升起狂風驟雨,“將休書撿起來,當著我的面撕毀!”他對她現在的舉措始料不及,更是暴跳如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當場休他!
“那是少主你的休書!”她冷冷瞪著他,甩開他的鐵掌,“要留要毀,
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