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被賭博機抽癟了,身子被女人們掏幹了,王中才開始留意起豪華轎車來。
外國富翁到了拉斯維加斯,通常都要租用一輛加長的林肯轎車或者卡迪拉克轎車,似乎在這個城市裡,“長”就意味著財富和權利。王中開始喜歡加長林肯轎車,這款百年汽車是美國曆史上第一輛以總統的名字命名,為總統生產的豪華轎車。王中更喜歡這款車的貴族氣質,因為二戰以後美國總統大多使用林肯轎車。王中就不禁慨嘆起來,倘若不是孔天引也用了林肯轎車,他無論如何都要買一輛的。
一想到孔天引,王中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他覺得孔天引是個土氣的商人,是個狂熱的守財奴,根本就想不到去買一輛加長林肯轎車。王中乘坐過孔天引的那輛普通款式的林肯轎車,樣式古板守舊,裝飾也並不豪華,與那些富翁們的豪華跑車和賓士轎車相比,那輛車就像是一輛要進博物館的老爺車。想到這裡,王中就忍不住地得意地笑起來,是那種報復者對原來的勝利者的無奈嘲笑——嘲笑孔天引的低階情趣,嘲笑孔天引的呆板乏味,嘲笑孔天引的守財奴性。
王中就這麼得意地想著,赤條條地躺在寬闊的軟軟的大床上。
他喝了太多的酒,腦袋有些暈暈的,倘若不是過於肥胖,身體就要飄起來了。旁邊的同樣赤條條的美國女人,又爬上他的身體,已經第三次了,她還遠遠沒有夠,又繼續撩弄他然後試圖一舉吞噬他。王中疲於應付著,心裡就憤懣地揣摩著,這筆買賣到底誰是甲方誰是乙方,繼而又深深地體驗到別人所謂的“竹筒裡的一根筷子”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了。
女人嫵媚地挽留王中,王中還是堅持離開了夜總會。
門口停著夜總會專門為客人準備的豪華加長林肯轎車,司機會把客人按時送到指定的酒店。王中上了車子,身體鬆鬆垮垮地躺到了座椅上,他想索性打個呼嚕睡上一覺。車子勻速向前行使,穿過了燈紅酒綠,穿過了市區的喧鬧。
當兩把冷冰冰的堅硬物體頂住了王中的腦袋時,他瞬間清醒下來,身體變得很僵硬,額頭上冒出了滲著酒氣的冷汗。王中的眼睛立刻被裹上了幾層厚厚的膠帶,手臂也被緊緊地反綁起來,口腔裡被塞上了硬硬的鋼卡。
當天深夜,王中被裝進了美國開往俄羅斯的走私貨船,貨船似乎不是從拉斯維加斯起航的,而是從西雅圖起航至俄羅斯,在波濤洶湧的太平洋上,王中幾乎絕望了。他的腦袋裡飛快地盤算著,到底是誰要謀殺他,到底誰要殘忍地置他於死地。
他拼命地絞盡腦汁,想到了孔天引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斷。王中覺得孔天引不會做出這種冒險的事情來,不會使用這種非商業的手段對付敵人。然後,王中又想到了波沙涅夫,就覺得波沙涅夫也不至於為了那麼一點兒小事情殺人滅口。
王中膽顫心驚又思緒煩亂,他的偉大事業剛剛開始就要頃刻覆滅了嗎?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命運結束了嗎?
當兩名身材結實的黑人把王中推到了一片空地上,又解開了他眼睛上的膠帶時。王中軟軟地跪在地上,努力地睜開黑濛濛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已經粘在一起,似乎都要睜不開了。等了幾分鐘,王中才模糊地看到了熟悉的情景,一面高大的水泥牆下面高高大大的鐵籠子。那隻強壯如牛的東北虎的兇狠的目光盯著他,老虎的口腔裡嘩嘩地流出了粘稠的腺體,肥大的舌頭不斷地在口腔四周唰唰地添著。
“雖說生死由命,人死之前卻都是有預感的!你有預感嗎?”
波沙涅夫優雅地走到王中的面前,深黑色的西服,配上暗紅色的襯衫,頭髮梳理得紋絲不亂,身上噴著淡淡的義大利香水,還是大學教授的模樣。
王中就像見到救星那樣,連滾帶爬地撲騰到波沙涅夫面前,滿臉的鼻涕眼淚,語無倫次地大聲央求著:
“我們再好好談談吧?什麼條件都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吧?……我懇求你……”
波沙涅夫不屑地噘噘嘴巴,冷冷地說道:
“我們的談判代表懇求過你,被你拒絕啦!即便我答應和你談談,東北虎不會答應的!我不能眼睜睜得看著老虎餓死吧!中國人口眾多,東北虎卻是稀少珍貴呀!”
波沙涅夫話音剛落,兩個身材強壯的黑人就緩緩地走過,動作敏捷地把王中抬起來,又迅速地扔到了籠子裡。
王中的突然死亡對華通集團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蘇雲哲面臨了巨大的壓力,面前的小圓桌上放著一堆幾天來的新報紙。這些對假聞、惡聞、醜聞天然警覺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