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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日方酉初左右,朗朗晴空忽然黑雲覆地,天光隨之黯淡下來,又在不及人反應間,只見一道閃電劈開天空,照亮那密厚而低垂的黑雲,緊接著一個霹靂轟隆而至,大塊的鉛雲擠壓成團,頃刻間,大雨如注,狂風大作。這樣的紅日無光,暴雨狂風,是常年日照時長的統萬城極少出現的,尤是在雨水較少的陽春三月天裡,不免多了一分心悸。也許這只是太少見了,又也許只是近來的風起雲湧,或則是二者共同的作用,讓人隱隱的生出不安來。
&esp;&esp;張曦君便有著如此的感受,又在一連數個時辰暴雨下,不安的情緒不由緩緩加深,再聽四面呼呼亂響,雨聲似如雷霆霹靂,終是不堪吵嚷起身。
&esp;&esp;彼時閃電依舊,銀白的飛光透過雕刻鏤花的窗欞刺入,在漆黑深夜變幻出張牙舞爪的樣子,讓張曦君不禁赫然一驚,低呼著倒退一步,以避開向她擒來的閃電。
&esp;&esp;“夫人,怎麼了?”雷電交加中半睡半醒的阿杏,耳尖的聽到帷幄內傳來張曦君起身的聲音,她忙拿了油燈趕去,就聽張曦君一聲驚呼,不由焦急上前,挑簾而入。
&esp;&esp;張曦君聞聲回頭,見是一臉著急的阿杏,她隨意一笑道:“沒事,讓雷聲驚醒了。”
&esp;&esp;阿杏拿起油燈在張曦君身上來回一看,見果真無事,這方安心的在妝臺上放下油燈,顧自埋怨道:“一年半載不見打雷下雨來著,結果一來就這樣,真是亂來,讓人心慌!”
&esp;&esp;說話間,一道閃電飛逝而過,清楚的照出阿杏臉上那一絲怯意。
&esp;&esp;看著阿杏聳肩捂耳的逗趣樣,張曦君不覺撲哧一聲,笑道:“你安生待在屋裡,還好意思抱怨了,也不想想行軍在外的十萬大軍,還有城裡那些正冒著雨的將士,他們埋怨誰去!?”
&esp;&esp;一番話說得阿杏怯意退去,倒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她吐了吐舌頭嬉笑道:“奴婢是小女子,才不和那些莽夫比!”
&esp;&esp;雨也無聊,又無睡眠,一時閒聊倒有些許樂趣,故而張曦君背坐到妝臺前,看著去衣架上取衣裳的阿杏繼續打趣道:“哦?!原來王爺和我眼中的這文武皆宜的雄師,在你看來都是莽夫啊。”說好,好整以暇的等著阿杏辯解。然而正如她所言,齊蕭麾下兵馬,尤其是提至身邊並得以重用的武將,無一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就在阿杏尚未找到辯駁之言時,這一論斷已被證實——只聽一陣雜沓而厚重的腳步聲伴著鋃鐺作響的鐵甲撞擊聲由遠及近。
&esp;&esp;阿杏面上一僵,對上張曦君轉瞬凝重而驚疑的目光,臉色順之一變,嚥下即將出口的閒聊之語,驚憂的看向垂落在地的帷幔。
&esp;&esp;幾乎同一時,紛沓的腳步聲在外間房外停下,不知何時換上一身甲冑的徐虎飛奔而來,徑直闖入帷幄裡道:“夫人,城中有變,您速隨我離開!”
&esp;&esp;昏黃的燈火下,徐虎一身狼狽,滿面的雨水與凝重,卻又難掩一身凜然之氣,讓人不得不信其所言。
&esp;&esp;可是數個時辰前,還一副全權掌握之中,此刻卻又如此告知,張曦君忍不住凜聲問道:“下午不是說一切盡在掌握中,已做了萬分準備麼?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esp;&esp;面對張曦君連聲追問,徐虎臉上狼狽一閃,略帶一絲頹色道:“大軍出行才不過一日,沒想到他們就急於動手!”一句簡短的話方落,閃電雷鳴相隨而至,徐虎心神一緊,神色亦是一整,道:“夫人,事出緊急,肖先生先讓我帶您離開,至於其他事,屬下隨後相告!”
&esp;&esp;言至此,除了依言行事,再無其他可行。
&esp;&esp;是夜子時時分,張曦君攜許嬤嬤與英秀阿杏,在一院侍人驚惶的目光下坐上馬車,隨徐虎率百名護衛連夜秘密出府。
&esp;&esp;雨聲湍急,馬蹄更急,聲聲敲打在心頭,不覺冷汗涔涔,沁入身上衣裳。
&esp;&esp;漠北之地晝夜溫差巨大,尤在電閃雷鳴的雨夜裡,即使沒有冷風灌入車廂,那逼人的低溫也讓張曦君陣陣發冷,渾身冰涼。
&esp;&esp;“冷得很麼?手給嬤嬤。”許嬤嬤握過張曦君的雙手,一面輕搓著一面難掩惶然不安的安慰著,“草原夜裡是冷些,再過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