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他那白玉般的面容,心口莫名的安定下來,我輕閤眼瞼,翕動雙唇,心隨佛語沉寂,然而再看他時,白袍上鮮血浸染,衣襟半開,硃砂泣血,他神情哀痛,幾欲掙扎,我驚惶的伸手,卻似隔著迢迢,遙不可觸,眸深似藍,那一瞬若道出萬般愁緒,緊接著身影見消,化作一縷青煙,溶於寂寥的承塵。
“胤禛……”我悲慟出聲,汗溼驚醒,竟是夢!
“葉兒!”博碩跪坐在窗前緊握住我的手,我看著他疲憊的神情和虛弱的笑容,不由得驚呼:“你的傷!”
“不礙的!”他俯下頭用臉頰輕蹭我的手背,俯首間露出背部觸目的鞭痕。
我輕嘆著,說道:“去拿些藥來!”
斑斑累累的鞭痕,血肉模糊,變成道道黑紅色,一溜溜那麼顯眼地擺在我的眼前。
“疼就喊出來!”我儘量放輕手裡的動作,輕聲說道。
“不疼!一點也不!”他的手向後伸來,握住我的腰,讓我貼向他的背部,不理會我的掙扎,只執拗地使著勁。
“別鬧!”我雙手不只該撐著哪才好,眼前一片皆是醒目的傷痕。
“對不起!”他旋過身抱我,在耳邊呢喃著,“四爺說得沒錯,酒我是喝的,但女人我沒有……”
“我知道的!”我的手輕輕地撫摸他的長髮,似在安慰他那顆不安的心。
“可我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還差點……”他收緊雙臂,將臉埋入我的髮際,帶著深深的懊悔。
“那你以後要補償我!”我使勁扯了扯他的頭髮,離開他的懷抱,俏皮地看他,引來他的錯愕。“不準再自卑了!”
他的手握住我的,感動,親吻,或許是因為太過親近,竟然有微弱的輕顫。窒息而甜蜜的吻,卻彷徨地讓人傷感,彷彿這易碎的幸福隨時都會消散……
斃鷹事件之後,康熙身體一直微恙不愈,遂下令回京。我腿腳不便,幸得博碩一路悉心照料,也見好不少。胤禛自那日以後沒再來探望過我,說沒有失望那是假的。回京後,我也不好再住胤禛府上,便和博碩回了年府,名義上的父母雖不常走動,但每年禮品書信還是沒有斷過的,所以再見時也不覺尷尬,看著年夫人裡外張羅的熱情勁,倒似有了幾分家的感覺。
休息了半個多月,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行走時還微有些跛,博碩一直都和我同食同眠,年府眾人雖有異議,但誰也不敢說些什麼。這幾日,福建有密信送來,我看了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讓博碩先回四川,帶著那些血滴子精兵輾轉去往福建,博碩深知我意,只稍稍提點就明白了我的計劃。
博碩走後,一段日子倍感失落,胤禛的事還擱在心上,只是冷戰還未結束,就讓我這樣去,還是有些拉不下臉。又等了幾日,還是決定放下身段,要那個冰塊低頭除非哈雷親吻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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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2章心中魔魘(下)
清晨,我梳洗完畢,倚在窗前,看皚皚白雪,看淡淡樹影。不曾想,倒迎來一位意外的客人。
“坐!”我為他搬來椅子,沏上一杯清茶。看著他微愣失神的表情,不禁淡笑。
“為什麼對我這麼熱情?”他狐疑的瞪著眼前的茶杯。
我笑著坐下,擺好杯壺,恬淡地說著:“因你不記前嫌地來看我,因你現在備受皇上寵愛,因你是我的直屬上司,這還不夠嗎?”
他歪在椅子上,眼神上下地審視我,表情古怪而興味。
我衝他莞爾一笑,拿起茶壺,邊沏邊道:“這茶,莫太濃,心本苦,何必苦上加苦;莫太淡,命本淡,何不嘗些滋味?”
“你說如何便如何!”他放下疑慮,綻開笑容,眼神灼灼而深情,一反剛剛的晦澀。
水入茶杯,就如攪亂的心,七上八下,非要等水冷了,茶葉才落入杯底。我心已冷,而十四你的情又何時冷呢?
清香入鼻,微苦入口,略有點甜,略有點澀。櫻唇輕啟、丁香暗動,我微揚嘴角,回視他痴痴地目光,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舉杯輕輕吹去幾片浮葉,含笑嗞了一口,伸手覆住我的纖手。
“汁兒沒了,續水吧!”我不著痕跡的抽回手。
“不用,這茶也就一茬,續了也沒味了!”他揚手欲奪掌間的失落。卻被我輕易揮開。
“那就倒了吧!”我起身將茶汁倒出窗外,回身對著錯愕的十四軟軟的說道:“十四爺,我把茶倒了,你把心兒也倒了,咱們就這樣散了吧……”
十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