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員,十多年養成的職業敏感使他格外關心裡面的檔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少了一份!他幾乎篤定是年僅7歲的兒子乾的壞事,急忙出門去找兒子。院子都找了,左鄰右舍都問了,不見孩子的影,估計是跟他媽去鎮上了。這個可能的事實讓他嚇壞了,因為如果檔案確實在他孩子手上,出不出院門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是要改變性質的。事後,也正是這一點,把張國慶全家都毀了!
長話短講,當張國慶見到孩子時(在半路上,一方趕出去,另一方正返回),看孩子手上正捏著用檔案的半頁紙疊的飛機。據孩子事後說,因為檔案紙較大(16開),他是對開來用的,這樣一頁紙可以疊兩架飛機。在母親去街上買東西時,他沒有跟去,而是以做作業的名義,留在停車站裡,與院裡同來的另一個孩子一道疊飛機玩。檔案共有4頁,按每頁兩架計,他們應該可以疊出8架飛機。事實也是如此。但現在他們每人手頭只有一架,兩人就是兩架,其餘幾架,有的飛上屋頂,有的墜入人流,不知去向,有的當場被鎮上其他孩子搶走。後來返回停車場去找,總算又找回來4架,應該說還算不錯的。但是,丟失的兩架,其造成的損失,似乎不亞於丟失了兩架真飛機,整個701上下都在為之驚心,都在危言聳聽地談論。處分是免不了的,而且一定不會輕。最後,張國慶老婆被開除公職,帶著孩子回了老家。張國慶因為兩個有利因素一定程度地保護了他,一個他是黨員,有種說法,開除黨籍可以抵3年罪。就是說,開除了他黨籍,等於是判了他3年徒刑。另一個他是機要員,身上有高等級的保密度,不便流入社會,可以說他的公職不是想開除就能開除的。所以,最後他公職還是保住了,只是離開了機要處——他不配!行政級別由21級降到了最低:24級。國家幹部制度上其實是沒有24級這一說的,最低也是23級,所謂24級,其實是下面單位自己搞的名堂,一般是提幹第一年,或者學校畢業第一年,都按24級來看待,有點預備黨員的意思,一年內如果不犯錯誤,即可轉正。
有人說,對張國慶妻子的處理有些過重,其實,正是因為不能正常地處理張國慶,才這麼重地處理她的。她是替丈夫和孩子受過,理所當然,合情合理,沒什麼可冤屈的。沒有冤屈,組織上是不會來給她翻案的,誰想到黃依依不知怎麼的要來行這個好。我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說得很含糊,只是說一個人7歲時犯下的錯誤,要讓一家三口都付出一生的代價,挺冤枉,也挺可憐的。
我說:“老王在靈山勞教所裡也挺可憐的。”我其實是希望她把老王“贖”出來,一來老王的下場畢竟跟她有關,二來這也是我對她有過的承諾。可是,她巧妙地給了我一“將軍”。
她說:“你的意思是把老王的事情和張國慶的事情一併解決了,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我說:“我的意思是先把老王的事情解決了。”她說:“不,如果兩個事情只能先解決一個,那麼先解決張國慶的。”我問:“為什麼?”
她說:“沒有為什麼。”
應該說,她為什麼要搭救老王,大家是心照不宣的,可為什麼要施恩張國慶,這事情很叫我費解。既然費解,我不免要去底下打探打探,結果又探到一個“大地雷”——兩人原來相好著呢。就是說,張國慶的情況,其實跟老王的情況如出一轍。不同的是,他倆相好的事外界所知不多。這得益於兩人在一個單位,客觀條件比較好,行動上具有一定的隱蔽性,不像老王,在不同單位,做起事來動作大,跑來跑去的,容易被人覺察。再說,兩人當時一個是孤男,一個是寡女,可能這種現狀人們相對要容易給予一定的諒解,所以流言蜚語的輻射力也不是太強。
我沒有像對待老王一樣,把張國慶叫來“審一審”,而是擇日又找到黃依依。我想讓她明白這樣一個道理:現在她與張國慶的關係可能只有少數人知道,但如果組織上根據她的要求,把張國慶老婆孩子的問題解決了,可能她與張國慶的事情全701都會知道,這是要破壞她目前已有的光輝形象的。總之,一句話:我認為,她不該管張國慶的問題,不是管不了,而是管不得;管了,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對她是很不利的。我覺得我說的沒錯,而且都是為她好,哪知她根本不領情,說的話很難聽。
她說:“張國慶的事情我是管定了的,你不管可以,我去找其他人管就是。”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只有管。老實說,這個時候,她絕對是個神,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點石成金,可以做到說一不二。就是說,即便我不當這個好人,自有人會來當。但如果讓別人當了這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