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天空漸漸黃昏,看著夜幕降臨,又看著初陽抬頭,他的心神裡,起伏著來到此地後,與柯雲海的一幕幕。
“做這一輩子的父子……”孟浩喃喃,他再次體會到了柯九思當年的感覺,這是一種外人,無法體會的複雜,這個世界上,這片天地間,古來的歲月中,只有柯九思一個人可以體會的滋味,如今……又多了一個。
唯有他們兩個人,才有的共鳴,一樣的體會,一樣的複雜。
“子欲養而親不在……”孟浩閉上了眼,若他不瞭解離神訣,他會認為柯九思已死,但在瞭解了離神訣後,聽著之前芷香的話語,孟浩忽然有種感覺。
他可以想象到,當血肉消散後,當歲月過去了很久很久,當妖仙宗成為了廢墟,滿地骸骨時,突然有一天,在第四峰上,在那棺材裡,柯九思的身體,從虛無中慢慢凝聚出來,直至他再次睜開了眼。
再次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宗門,看到了四周原本熟悉的一切時,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那種整個天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孤獨,那種對父親的思念,還有對自己曾經紈絝的後悔,會化作眼淚。
他一定在第四峰頂,哭了很久。
他一定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切,悲傷了一輩子。
他一定在父親的墳前,默默的喝著酒,像一個痴傻之人一樣,在那裡自言自語的磕著頭。
他一定親自走過了所有的區域,看到了所有的骸骨,裡面有他的親人,朋友,有恨他的,有喜歡他的,種種身影,已成骸,種種思緒,已隨風。
當他再次回到了第四峰,看向遠處的天地時,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守護。
與其說守護妖仙宗,不如說他守護的,是自己記憶裡的美好,守護的,是他的父親。
這一刻的孟浩,他懂了,他懂了柯九思的心,懂了柯九思的意。
“你一定就在我的身邊,或許在我的魂中,看著我在屬於你的人生裡,走著不同的道路,每當我看向父親時,你也一定在用我的眼,去看著你的父親。”
孟浩抬起頭,看著又一次的黃昏,再次閉上了眼。
兩天後,當與芷香約定的時間到來時,孟浩離開了第四峰,與芷香一起,去了第七峰!
第一重天,最後一峰,此峰之重,是第一重天之首。
第七峰後,世界一片蒼茫,這裡是禁區,非被允許的弟子不可踏入半步的禁區,很少有人知曉,這一片蒼茫裡,到底有什麼。
即便是踏入進去,也看不到四周,只能按照所獲得的令牌,在這蒼茫的霧氣裡,被指引的去指定的地方。
芷香有令牌,孟浩沒有。
當二人來到這片蒼茫之外時,看到了兩尊巨大的石雕,似人似妖,八臂四頭,高有百丈,怒目望著大地。
兩尊雕像,各有一隻手臂拿著巨大的石劍,相互交叉,刺在大地內,形成了一個劍門。
此門龐大,看似沒有阻礙,可若不符合資格自認試圖踏入其內,必定面臨滅頂之災。
芷香神色帶著虔誠與敬畏,在那兩尊石雕下跪拜,雙手抬起,高舉一枚紫黑色的令牌,這令牌散發柔和之光,緩緩飄起時,直奔左側雕像而去,落在這雕像的手中時,雕像雙眼忽然一閃,緩緩抬起了斜刺入大地的劍,露出了一條道路。
“三等資格,所去何地?”嗡鳴之聲,帶著森然,迴盪八方。
“妖仙池!”芷香深吸口氣,立刻開口。
“符合規則,可通此地三成路,可留此地十九時辰。”聲音依舊森然。
芷香深吸口氣,內心壓著激動,她身後傾宗門之力,以特殊的方法,耗費極大的代價,才讓她將這枚令牌帶入這裡。
且這令牌,是三等資格的令牌,可讓她具備此地三等資格,僅僅此資格,就極為罕見,可為她獲得極大的便利,也是她信心之一。
起身時,那枚令牌飛回,被芷香珍重的拿在手裡,此物所代表的三等資格,價值太大,芷香趕緊將其收好,向著兩具雕像膜拜後,這才走入道路里,在劍門中,回頭看向孟浩,目中帶著一抹挑釁,在她看來,就算是當年的柯九思,估計最多也就是四五等資格罷了。
孟浩沉默,抬頭看著雕像,半晌後向前走去,剛一靠近劍門,忽然的右側雕像的巨大石劍,忽然嗡鳴。
一道銳利的目光,剎那間從那雕像雙眼內閃現,如同具備了靈動,冷冷的看向孟浩。
只看了一眼,彷彿要將孟浩從內到外都看得清清楚楚,這才緩緩抬起了石劍,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