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嚴玉成何許人也?豈是那麼好忽悠地?對薛平山心裡的小九九,可是明鏡似的,一清二楚。說得難聽點,薛平山就是下來鍍金來了。一屆任滿,不說提升。略進一步成為地委書記或者調回省直單位重量級部門出任一把手,乃是順理成章的時候。
前景一片美好啊!
這兩三年時間,他自然要卯足勁搞那些見效快,來錢快的專案,才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給自己地政績簿子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至於興修水利這樣“勞民傷財”見效緩慢地專案。能推則推,能緩則緩吧。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是好好的?怎見得在我的任內就一定會出問題?等下一任再修也不遲。
各級領導急功近利,忙著在自己任內出政績,只顧上“短平快”的專案,在這就已經初現端倪了。隨著時間推移,這個趨勢越演越烈。造成了許多隱形的惡果,埋下了不少隱患。
薛平山料想嚴玉成也是必定會附和自己意見的。
難道盡快出政績。只是我薛平山一人得利?在座諸公,誰不分潤些好處?我到時順利進步,諸位之間,總有人順序而上,皆大歡喜的事情,傻子才會拒絕。
班長明確表了態。大家便翻看手裡地資料,準備進入下一項議題。
然則無論是新任的薛專員還是舊日同僚,都對嚴玉成執拗的性格估計不足。這個人吧,要說他沒官場智慧,是定然說不通的,七年時間由區區一個公社主任升到地委副書記,豈是等閒之輩?歸根結底,他們只算到了官場上“大家有好處”的那個層面,卻忽視了嚴玉成那種真正想為老百姓辦實事的決心。
“薛專員,我不同意緩修水利。”嚴玉成板著臉。冷冷說道。
這句話一出口。專員辦公會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暗暗一激靈——怎麼?這麼快就幹上了?這個嚴玉成,還真是不服輸呢。
連一直笑嘻嘻的姚語梅也愣住了。隨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苦笑。自己剛才說的話,貌似是投新專員之所好啊!對嚴玉成的性子,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尚在寶州市委書記任上的時候,就以強硬著稱。幾次為了財政撥款的事情,打上門來,讓自己好不被動。
這如今,正經是自己的上級,更加不好應付了。
行政公署一二把手角力,最為難地就是夾在中間的這些職能部門負責人了。當真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還受的是窩囊氣,憋死做不得聲。
好在嚴書記這“飆”不是衝自己發的,且看薛專員如何應對。
薛平山也板下了臉,略有些冷淡地望著嚴玉成。
嚴玉成不去看他,面向與會人員,緩緩說道:“同志們,我也知道,興修水利是個苦差事,投入大,見效慢,費時費力。可是形勢不等人,我們沒辦法再緩下去了。設或我們這屆班子不管,下一任班子也還是不管,那麼遲早要出大問題。到那時悔之晚矣……身為黨員,身為領導幹部,為人民服務的基本宗旨還是要的吧?”這話就說得重了,薛平山的臉黑成了鍋底。一干副專員個個駭然失色,至於列席會議的地直單位頭頭腦腦,倒還好,只是低頭瞧手裡的筆記本,彷彿那上頭有無數機密,值得下大力氣研究似地。
專員們角力,反正自己也夠不上,悶聲大發財就是了。只要不亂咳嗽亂放屁就行。
“玉成同志,為人民服務正是我黨一貫堅持地最基本的宗旨,我想在座每一個同志都是清楚明白地。不過我認為,難道緩修水利就是不為人民服務?難道建設其他專案,大力發展我區經濟建設就不是為人民服務?我們今天探討的,就是一個輕重緩急的問題,沒必要上綱上線吧?”薛平山也是緩緩說道,聲音還是不徐不疾,不帶一絲火氣。果然不愧是省委大機關歷練出來的“老鳥”氣度涵養是極好的。
嚴玉成吸了口氣,平定了一下情緒,說道:“薛專員,我不是上綱上線,只是心裡著急。態度不好,請你和同志們原諒……這事情,確實緩不得啊……”眼見得頂了牛,江凱歌及時出面調解。在所有副專員之中,江凱歌資歷算是最老的,興修水利又是他該管,這時候出面做和事佬,倒也合適。
“薛專員,嚴書記,這個事情,我說兩句吧……我覺得,兩位領導的出發點都是極好的,都是為了我區的經濟發展早日再上一個臺階……省裡專家們提出的發展思路很好,地區理應全力支援……興修水利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情……我有個建議,這個事情,可不可以先由水利局出面,對全區的水庫和引水渠做一次全面的摸底排查,掌握第一手資料。然後搞一個具體的方案出來,分個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