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我記得,法名慧能,是二年前上山出家的。歲數不大,也就三十來歲,因家中遭遇變故,看破紅塵才非要投到寺裡來的。平時老實巴交,為人謙和,在寺裡做些雜事。
慧能見了我忙上前施禮,“方丈,您回來了”
“嗯,寺裡這幾天有什麼事嗎”
“回稟方丈,沒什麼事,一切照舊。”
我點點頭。這幾天一直沒抽出身回來看看,心裡一直惦記著那三位,怕會出什麼麼娥子。
走時離流了一滴淚,分明是能聽到我的話,有反應了的。我一直不放心,即希望他醒來,可又怕醒的不是時候。若是我不在的時候他醒來,一看那麼個虛空的環境會不會嚇壞了這是我所擔心的。
還有那個在洞裡睡覺的大寶貝,走時沒來得及知會它一聲,外一醒了等不來我,又發現離和淨空不見了,一急之下會不會跑出來,那可就動靜大了,壞菜了。
所以說,這幾天我在村裡呆的是心急火燎,奈何身旁總是不斷人,好不容易熬到完事了要回寺裡,又遇上了張靈兒。
為了照顧他的心情,我把焦慮的心暫且放到了一邊,現在一回來,一顆心馬上又變得急迫起來。
我有些出神,一個人大踏步往裡走,把張靈兒忘在了身後。
“方丈”
小傢伙怯生生的一聲叫一下子把我叫回了魂,我頓住腳步,想了下,吩咐道“慧能,這孩子是新來的,你帶他去監院那兒領些衣物,在寢堂安排個位置,先由你帶著打些雜吧。”
“是,方丈。”
我頭也不回,迫不急待地奔向藏經閣。
一進門,回手把門栓一插。看著熟悉的一切都還靜悄悄的安好如昨,我才輕舒了一口氣。
我心念一動,進了卷軸,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幾天來的糾結瞬間化成了泡沫,一時間不知是該失落還是該安心了。
正愣神著,耳邊傳來了輕微的摩擦聲,那是從洞口處傳來的。
燭龍這傢伙果然等不及了
為了避免它搞破壞,我忙出去飛快地按了機關,把石板挪開。
果然,那傢伙的大腦袋就在石板下呢,我這邊把石板剛一移開,它就躥了出來,在我面前左搖右擺地晃著腦袋。
別人看燭龍的臉,恐怕什麼時候都是一個樣,沒什麼表情,可在我眼裡它卻是個表情豐富的傢伙。比如說現在,那一雙眼睛裡分明寫的是焦急萬分,它很急。
我拍拍它的脖頸,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離和淨空是我弄走的,放心吧,放心吧。”
燭龍聽了立馬安靜了下來,歪著頭瞅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的真偽。
我笑盈盈地環上它的脖子,撫摸它堅硬的鱗甲,不想,這傢伙出其不意地把一條大舌頭倏地在我臉上就掃了一下,弄得我一臉溼漉漉的。
“好啊,你敢佔我便宜”
我嫌棄地用袖子把臉上的液體擦乾淨,警告道“以後不許再搞突然襲擊,聽見沒再這樣,信不信我把你舌頭揪下來,剁巴剁巴做菜吃”
我猙獰了一張臉,做勢要去揪它的舌頭。
那傢伙倒好,小脖往旁邊一扭,就跟沒看見似的,撲嚕撲嚕歡快地爬到一邊蹓躂去了,尾巴尖還掃來掃去的。
喲呵,心情不錯呀
我撓著頭,瞪著眼,心中暗道嘿,不怕我了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無視我了,這誰給它的膽量
看著它那搖頭晃腦,眼角掛笑的小樣兒,我無奈地承認,好吧,這膽量是我給它的。
這些年,瑤塵不見了,離和淨空又是那個樣子,唯一陪伴著我不離不棄的就是眼前這個大傢伙了。
雖然我不清楚是否自己真的丟失了記憶,不清楚當初那個夢裡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但我和它早已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了。
也許我們曾經真的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世事無常,我忘記了他,而他卻一直堅守著這份友誼,守著數千年的寂寞,只為等待與我的再一次相逢。
而這十幾年來,是它一直在幫我看著護離和淨空,幾乎寸步不離。
不為別的,就為它對我的這份信任、依賴和無條件的守護,我也該寵著它,慣著它。
此刻,看著它好奇的東瞧西看,心裡忽然感到愧疚。想想真是難為它了,自藏經閣修好後,二十年了,只讓人家給我當保姆了,還從沒讓它上來好好玩過呢。
燭龍蹓躂完一圈,終於收起了好奇心,爬到我面前,吐著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