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指了指我剛剛睡覺的那棵樹,末了還怯生地看著我,幽幽地補充了句,“就是那棵,掛在你睡覺的那個樹杈上了。”
這時,沒有陰風,可不知為什麼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讓我有些不自在。
哎,修行不夠啊,到底還是犯膈應了。
女鬼的面目突然變得青面獠牙,十分的猙獰,眼睛裡似乎都能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厲聲道:“我恨死那些村民了,他們的心都是石頭做的,我要讓他們為自己的冷漠付出代價!”
我不為所動,泰然質問:“這就是你滯留在此的原因?”
女鬼昂頭厲聲道:“沒錯!他們都該死!這片林子是我的地盤,他們從這經過就要把命留下!”
我平靜地質問:“那你的行為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女鬼不服,辯解道:“我是報仇!他們罪有應得,他們怎麼能和我比?”
“強詞多理!你能保證你殺的每個人都是有罪的嗎?”
女鬼聞之一愣,我繼續道:“比如說我,只是路過而已,你瞭解我嗎?你憑什麼就斷定我有罪,就斷定我是罪有應得?”
女鬼恢復了白粉一樣的面孔,癱坐在地上,說出不話來。
看來她本性不壞,能聽進去話,我便繼續開導道:“那些村民的所作所為的確過分,但這些年來你懲罰他們懲罰得也夠了。
有時候原諒別人對自己也是一種解脫。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取人性命的時候你是快樂的嗎?
要知道,冤冤相抱何時了?你活著的時候受苦,難道死後你還要將這種痛苦延續嗎?難道你想懷著怨恨永世困於此地嗎?難道你就不想超生重新開始嗎?”
女鬼被我排山倒海一連串的問話問得啞口無言,怔怔道:“我當然想重新開始,可是我還有一口惡氣難出。”
“說來聽聽。”
“我想讓村子裡的人重新安葬祖母,跪在祖母墳前,磕頭謝罪。”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我可以幫你。”
女鬼怯聲道:“真的嗎?您不騙我?”
“當然,出家人不打誑語。”
女鬼臉上悽然,動容道:“上仙,不瞞您說,我還的確有一心願。想當年,我的屍骨無人收殮,掛在樹上任鳥啄、任風吹、任雨打,後來爛透了,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經年累月,被泥土覆蓋。上仙,我求您,把我的屍骨殮了,將我葬在祖母墳旁,我將感激不盡。”
“好,我答應你。”
我見女鬼欲言又止,便和藹道:“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那女鬼有些猶豫,遲疑著問:“上仙,我真的能超生嗎?”
看著這個活著時沒享著福,死了還備受怨氣折磨的可憐的女鬼,我的心裡沒有憎惡,只有憐惜。
“記住,能夠困住你的,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的心!”
女鬼聽了,愣怔了半天,忽然似有所悟,釋然地吐了口氣,匍匐著給我行了個大禮,“謝上仙開導。”
女鬼說完就憑空消失了,我身上猛的一激靈,抽動了一下。睜開眼,發現自己還窩在樹杈上,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此時,天已經放亮,晨霧瀰漫,並無什麼不妥。我從樹上跳下,忍不住抬頭去看那個樹杈。彎脖的形狀,倒還真適合上吊。
我搖搖頭,趕走腦中的遐想,舉步向林外走去。
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我想,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查證一下。
出了林子,不遠處有嫋嫋的炊煙升起。瞬移到近處一看,是個四五十戶人家的村落,雞鳴犬吠的,倒是熱鬧。
走進村子,迎面碰到一個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看到我象見了鬼似的,還沒等我打招呼,他就“媽呀”一聲大叫著起身跑掉了。
我低頭打量自己,衣服乾乾淨淨;摸摸臉,好象也沒粘上什麼髒東西。我又不是鬼,有那麼可怕嗎?
往村裡走了還沒超過十步,村裡就鬧哄哄地出來一群人,手裡都拿著傢伙事兒,斧頭、木棒,一樣不少,見了我在離我十來步遠的地方都停下了腳步。
打頭的是個壯小夥,那小夥拿著一把砍刀,指著我問:“你是什麼人?”
“過路人。”
他一指林子的方向,大嗓門地問:“你是從那邊來的?”
我點頭。
“你是人是鬼?”
“你見過有鬼大白天出來晃的嗎?”
人頭接耳地交換了下意見,然後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