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有些事瞞著不是辦法,儘早說明白總比一直矇在鼓裡強。
我問淨空:“還記得在哪撿的這孩子嗎?”
淨空搖頭,一臉茫然:“不記得了。”
我低頭思忖,若真是大戶人家丟了孩子,當時一定會很轟動,會有很多人知道,倒是不難打聽。
“你打算怎麼辦?”
“什,什麼怎麼辦?”
“這孩子呀?總不能兩個都叫念慈吧?”
淨空濛了,一時沒了主意。
有些事看起來殘酷,但是必須得擺到桌面上去面對。淨空是指不上了,那就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吧。
我拉著那孩子的手問:“孩子,你還記得自己家在哪,爸爸媽媽叫什麼嗎?”
孩子搖頭不知。
淨空有些急了,驚道:“淨心,你想幹什麼?你是打算把他送回去嗎?”
我也急了,“不然呢?最起碼要讓他的父母知道他還活著。你也是丟過孩子的人,應該清楚父母找不見孩子對他們來說有多殘忍,那跟要了他們的命有什麼區別?”
說到這兒,我的舌頭突然打了個結,矇住了。誰說沒有狠心的父母?我爹媽不就是嗎?稍一愣怔,我又自嘲地笑了,嗨,也許我壓根就沒父母,沒準就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呢!說著人家的事,自己怎麼跟著糾結上了?
淨空搖著頭,無奈道:“那怎麼辦?我是記不得地方了。”
我握住孩子的小手,剛要去讀他的記憶,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歌聲。是個女人,唱著兒歌,象在哄小孩子睡覺。
奇怪,誰會大半夜的跑出來唱歌啊?
“師兄,剛剛你在宅子裡逛,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事?”
“沒有啊?你指什麼?”
我一閃念,將他們帶出了卷軸。歌聲還在繼續,若隱若現,在這靜夜裡顯得極其鬼魅。
淨空側耳聆聽了半天,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是一個瘋女人。這宅院真的好大,三進三出,一個大花園,另外還有東西兩個別院。我記得她是在別院傭人房裡住的,剛才看到她在屋子裡擺弄什麼小衣服之類的東西,嘴裡還念念叨叨的,這會兒怎麼跑出來了?”
後院突然傳來了丁夫人尖利的叫罵聲:“是誰又把那個瘋女人給放出來了?是不是皮子又緊了,找揍是不是?趕緊叫人把她給我弄回去!還讓不讓人睡了?!”
院子裡很快騷動了起來,外面的歌聲卻伴著踢裡踏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想都沒想,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一個頭發凌亂,衣服被撕成了一條條的女人垂著兩個袖子,有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先是看著我臉,目光呆滯地左看右看,然後眼睛突然越過了我直勾勾的不動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念慈不知什麼時候走出了靈棚,也在看著她。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撥浪鼓的聲音。我扭頭一看,那女人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撥浪鼓在手裡轉了一下,我馬上回頭,念慈的眼睛裡赫然亮了起來,小嘴蠕動地張合著。
這時,紛踏的腳步聲傳來,從月亮門裡湧出一夥家丁,奔著瘋女人就過來了。那女人嚇得一哆嗦,手一鬆,撥浪鼓掉到了地上。
我一步跨上前,擋在那女人前面。
“方丈,請您讓開,這是個瘋女人,我們得把她送回她自己屋裡去。”打頭的一個家丁說。
第二百七十四章 疑案(九)
“想叫我讓開,可以,那就請先告訴我這女人是什麼人?”
家丁的眼睛遊移了一下,道:“是二夫人。”
二夫人?我看他們手裡拿著繩子,這可不象是對待夫人的作法呀?!正想再問,丁大老爺從月亮門裡疾步走了出來,大夫人跟在後面。
“啊呀,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這是我的二夫人,因為受了點刺激,瘋掉了。本來前段日子挺好的,沒想到今天大晚上的又鬧起事來了,打擾你誦經了。”說完便對家丁一擺手,“還不快把二夫人弄走?”
“是。”家丁答應著,上來就要捆那瘋女人。瘋女人瑟縮成一團躲在我身後不肯出來。
“你們不必這樣,她不會再鬧了。”我伸開雙臂阻攔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老爺見我攔著,有些不滿,臉色陰沉下來。
“丁老爺,您曾經走失過一個兒子,沒錯吧?”我決定冒險一試。
“你怎麼知道?”丁老爺一驚,駭然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