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覺得自己也算是挺渾的了,曠課打架惹事兒一直沒少幹,但還從來沒有把人打暈在雪地裡然後就進屋吃飯了的。
“喂,”他跟著顧飛進了店裡,瞪眼看著顧飛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當著顧淼的面又不好直說,只能隱晦地提醒,“那個……真不管了?”
“放心,沒事兒,”顧飛看了他一眼,“一會兒起來自己就走了,最多鼻樑要修一下……你還挺善良,你跟猴子那幾個碰上的時候怎麼沒擔心。”
“我把他們……”蔣丞指著門邊,選擇了半天的用詞,“弄睡著了嗎?”
顧飛看著他沒說話,但能看出臉上強壓著的笑容。
“行吧,”蔣丞坐了下去,“也不是我惹的事兒。”
顧飛低頭繼續吃飯,他也沒再說別的,雖然他真不確定門外那位能不能“起來”,還“自己就走”。
也許是環境不同,他從小成長的環境讓他無論多讓人不省心,但始終會有個“度”,而顧飛,看看這破爛老城區,看看身邊的人,這種事沒準兒根本沒人有什麼感覺。
想想這些,他倒真是得謝謝顧飛,他趴門口雪地上“睡著”的時候沒讓他凍死。
跟顧飛兄妹倆吃飯保持沉默,他已經有點兒習慣了,之前兩次吃飯都這樣,顧淼不說,他無話可說,顧飛看樣子根本不想說。
這樣吃飯挺節約時間的,十分鐘就吃得差不多了。
放下筷子想說謝謝的,門外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咒罵聲,聽動靜應該就是睡著的那位醒了。
蔣丞鬆了口氣,聽了聽。
這人罵得很吃力,估計是因為鼻樑斷了,或者還有什麼別的骨頭斷了,臺詞兒隨便一耳朵聽上去跟之前李保國鄰居吵架時的風格很像。
大概屬於街區文化。
不過裡面有一句特別響亮的卻讓他忍不住看了顧飛一眼。
“我就操了你媽了怎麼著吧!”那人罵得有些口齒不清,但還是能聽得出來。
顧飛跟他對了眼之後,又喝了口湯才說了一句:“我媽男朋友……”
“什麼?”蔣丞沒等他說完就吃了二斤羊肉的驚,那男的雖然挺噁心,但真就三十左右,顧飛他媽媽就算二十歲生他,也得有近四十了。
“之一。”顧飛把話說完了。
“啊?”蔣丞愣住了。
“吃飽了沒?”顧飛問,“肉還有,沒吃飽再加點兒。”
“飽了飽了。”蔣丞趕緊點點頭。
“二淼收拾。”顧飛放下筷子。
顧淼立馬站了起來,很熟練地把幾個飯碗撂到了一起,又把筷子一把抓了,捧著往後門走了出去。
蔣丞一看這架式,頓時有點兒不爽,想起來了李保國說的那句“這種事兒就是女人乾的”,他伸手準備幫著收拾。
“你坐著吧,”顧飛攔住他,“她收拾就行。”
“這事兒就該女的幹是吧?”蔣丞斜眼瞅著他。
顧飛愣了愣笑了:“我說了麼?”
“一切盡在不言中是吧。”蔣丞一想到晚上李保國那一家子亂七八糟的表現,好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又蹭蹭地想要往上竄。
“我,”顧飛指了指自己,“做飯。”
蔣丞看著他。
“顧二淼,”顧飛又指了指從後門回來的顧淼,“洗碗。”
蔣丞還是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麼?”顧飛問。
“啊。”蔣丞看著他,往上竄的怒火瞬間全都變成了尷尬。
“啊?”顧飛也看著他。
“……啊。”蔣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顧飛沒理他,起身走開了,坐到收銀臺後邊兒點了根菸叼著。
他想走,但教養讓他無法做到在別人家吃完飯一放筷子就走人,他只能坐在桌子旁邊,看著顧淼跑了兩三趟地把桌子收拾完了。
正想問顧飛要根菸,顧飛叼著煙站了起來,跟著顧淼走出了後門。
店裡只剩了他自己對著一張空了的桌子發愣。
操。
他拿出手機,給潘智發了條訊息。
-孫子。
-爺爺!聊會兒?
-沒空
潘智發了條語音過來:“你他媽閒大發了玩我是吧!我剛被我媽收拾了一頓連飯都不給吃呢!”
蔣丞一聽,頓時樂了,回了他個語音,笑足了20秒。
笑完之後他站了起來,打算去後面看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