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蔣丞開了口:“你什麼意思?”
“你打了幾份工?”顧飛問。
“就兩個家教啊,”蔣丞說,“週末……”
“兩份不夠吧,”顧飛說,“用錢的地方很多。”
“嗯?”蔣丞愣了。
“三份,四份,可能才夠吧,”顧飛閉上眼睛,“要學習,要複習,要學心理學,要打工,要琢磨著男朋友和男朋友妹妹的事兒。”
蔣丞沒有出聲。
“你真的照鏡子嗎?”顧飛說,“你不知道自己累成什麼樣子了嗎?”
“我不累。”蔣丞說,聲音有些硬。
“你在那邊上了一學期的課了,你除了家教,平時離開過學校一公里嗎?”顧飛說,“你說過幾次你同學出去玩了,你為什麼不去?”
蔣丞還是沉默。
“你沒時間去,”顧飛說,“因為你要把休息的時間搭在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妹妹身上。”
“大家都挺拼的,我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蔣丞說,“去哪兒玩我也沒什麼興趣。”
“你談戀愛是為什麼啊?”顧飛說,“你談戀愛把自己談成什麼樣了你不知道嗎?”
“談戀愛也沒有固定的模式,每個人的戀愛都不一樣,幹嘛非要跟別人的一樣?”蔣丞聲音開始有些暗啞,“我說了我沒什麼感覺,我願意,我不累,而且二淼的病我已經……”
“可是我累了。”顧飛說。
聽筒裡突然變得很安靜,只能聽到蔣丞的呼吸。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問了一句:“什麼?”
“我累了。”顧飛重複了一遍。
“你說什麼?”蔣丞的聲音帶著顫抖,沙啞得後半句都沒了聲音。
“我累了,丞哥,”顧飛一字一頓地說,“你別再拉著我了,我也不想再被誰拽著了,算了吧。”
蔣丞那邊完全沒有了聲音,連之前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顧飛把手機拿到眼前,點了一下結束通話,然後把李炎的手機關了機。
“你沒事兒吧?”趙柯跟蔣丞一塊兒站在廁所裡。
蔣丞沒說話,只是衝他擺了擺手。
“就一小時,吐三回了吧,”趙柯看了看時間,“都變啞巴了,還沒事兒?”
蔣丞咳嗽了兩聲,轉身到水池旁邊開始洗臉,水往臉上潑了能有十幾下,他才稍微從翻騰收縮的胃帶來的巨大痛苦裡緩過來一些。
“去醫院看看吧?”趙柯跟在他身後往宿舍走,“這一整天我跟你都吃的喝的都一樣,你這肯定不是吃壞了,去看看,別是生病了啊?你嗓子可是突然就啞了的!”
蔣丞拿出手機,點開記事本,打上去幾個字。
-應激反應
“應激?”趙柯看著他,“你受什麼刺激了能應激成這樣?”
-你先去上課吧,我睡一覺就好
蔣丞衝他抱了抱拳,轉身進了宿舍,爬到床上連衣服都沒脫,往枕頭上一紮就閉上了眼睛。
“有事兒打電話給我。”趙柯把他的保溫杯倒上水放到了他床頭,再爬到樓梯上把被子給他蓋了,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之後走了出去。
快睡。
快睡著。
馬上睡著。
睡著了就好了,睡著了就不知道了,睡著了就不難受了,睡著了就不記得了……
快睡。
什麼都不要想,快睡。
可是我累了。
我累了。
我累了,丞哥。
你別再拉著我了。
睡。
快睡。
求你了蔣丞,快睡吧。
快睡著。
顧飛放棄了。
顧飛居然放棄了。
蔣丞覺得自己牙關咬得很緊,全身都是繃緊的,連腳趾似乎都是勾緊的。
手也一直握著拳。
攥在手心裡的大拇指被握得隱隱生疼。
胃裡又開始難受,但是他知道自己什麼也吐不出來了,水都沒有了。
他縮成一團,努力想要緩解胃裡被翻攪出來的陣陣不適,但沒什麼用,難受的感覺很快瀰漫到了胸口。
心臟像是被人一把抓住,擠壓,他喘不上氣,每呼吸一次,都會有疼痛從胸口竄出,順著神經向全身爬行。
前胸後背,胳膊……
心臟病要犯了。
蔣丞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