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喝過吧?你都上高中了……”
“我不想喝,”蔣丞打斷了他的話,“我想睡覺。”
“睡覺?”李保國僵了好一會兒才一揮手轉身走了出去,粗著嗓子說,“行行行,你睡覺,睡覺。”
蔣丞關上了房間的門,在屋裡站了快有五分鐘才過去拉開了衣櫃門。
門一開啟他就在一陣撲面而來的樟腦丸味道里愣住了,一個兩門的衣櫃,裡面有一半塞滿了,被子,毛毯,舊棉衣,還有毛邊都快趕上流蘇了的毛巾被。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蔣丞確定自己現在還沒有開始想念遠在好幾個小時之外的家以及家人,但卻真心開始瘋狂地想念自己的房間。
他把箱子裡的衣服隨便拿了幾件出來掛在了衣櫃裡,別的都放在行李箱裡塞在了櫃子下面,又拿出瓶香水對著衣櫃裡噴了十來下,這才關上了櫃門,坐到了床沿上。
手機響了,摸出來看了看,號碼顯示是“媽”,他接了電話。
“到了吧?”那邊傳來老媽的聲音。
“嗯。”蔣丞應了一聲。
“條件是不如這邊家裡,”老媽說,“可能需要些時間適應。”
“不需要。”蔣丞說。
老媽頓了頓:“小丞,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覺得……”
“沒有覺得。”蔣丞說。
“這十幾年家裡沒有虧待過你,我和你爸爸從來沒有讓你知道你是領養的對不對?”老媽的聲音帶上了慣常的嚴厲。
“但我現在還是知道了,”蔣丞說,“而且也已經被趕出來了。”
“你別忘了,大過年的爸爸已經被你氣進了醫院!現在都還沒有出院!”老媽提高了聲音。
蔣丞沒有說話,他想不通老爸肺炎住院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而後面老媽還說了什麼,他有些神奇的都沒聽清,這是他的技能,他不願意聽的東西可以真正地不進腦子。
老媽嚴厲而空洞的指責和他認為完全無效的溝通手段是他崩潰的引信。
他不想聽,不想再這個陌生得讓他全身難受的環境裡吵架。
電話掛掉的時候,他已經想不起來之前都說過什麼,老媽說了什麼,自己說了什麼,都已經不記得。
想洗個澡,蔣丞起身開啟了門,往客廳裡看了看,沒有人。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幾聲,沒有人應。
“你……在嗎?”他走進客廳,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李保國。
這屋子很小,客廳裡一眼能看到臥室和廚房廁所所有的門,李保國沒在屋裡了。
打牌去了吧,路口接個人的工夫都要去打幾把的人。
“來啊——打牌啊——反正有大把時間,”蔣丞唱了一句,推開了廁所的門,“來啊——洗澡啊——反正……”
廁所裡沒有熱水器。
“反正……”他繼續唱,回頭往跟廁所連著的廚房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到熱水器,只在水龍頭上看到了一個電加熱器,“反正……”
唱不下去了,在轉了兩圈確定這屋裡沒有熱水器之後,他只覺得心裡堵得慌,往水龍頭上砸了一下:“操。”
在外面晃了一天,不洗澡他根本睡不著覺。
最後他不得不回房間裡拖出行李箱,翻出了一個摺疊桶,穿著內褲一桶桶地把水拎進廁所,進進出出半擦半洗折騰著把澡給洗了。
走出廁所的時候一隻蟑螂從他腳邊跑過,他蹦起來躲,差點兒撞到門上。
回到屋裡關掉燈準備強行睡覺的時候,蔣丞才注意到這屋沒有窗簾,而他一直沒看到窗外景象的原因是玻璃太髒了。
他拉過被子蓋上,猶豫了一下又扯著被頭聞了聞,確定是乾淨的之後才鬆了口氣,連嘆氣都已經沒有心情了。
閉眼挺了大概半個小時,眼睛都閉酸了,也沒有睡意,正想坐起來抽根菸,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過來看了一眼,是潘智發過來的一條訊息。
-我操,你走了?現在什麼情況?
蔣丞點了根菸,撥了潘智的號碼,叼著煙走到窗邊,想把窗戶開啟。
窗戶上都是灰和鏽,他折騰了半天,那邊潘智都接起電話了,這窗戶還紋絲不動。
“丞?”潘智跟做賊似地壓著聲音。
“操。”蔣丞的手指不知道被什麼玩意兒紮了一下,皺著眉罵了一句,放棄了開窗的想法。
“你什麼情況啊?”潘智還是壓著聲音,“我今天聽於昕說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