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就是用的這招離間的他和翟弘。回想往事,好笑中又有唏噓。想到當年種柳結義,不由感慨萬千。
不怕虎一樣的敵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瓦崗有個翟弘,河北軍有個曹旦,大江東去,歷史卻有驚人的相似。
眾人籌劃對策,一直商議到黃昏時分,又有軍文送抵,卻是李靖在南方的八百里加急。
蕭布衣見到書信,大喜道:“李將軍每次送信,必有喜訊,卻不知道這次是何好訊息。”
徐世績笑道:“的確如此,李將軍戰無不勝,運籌帷幄,敗林士弘、斬張善安、平嶺南,這次難道是江都有好訊息了?”
雖知道依李靖之能,平定江都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可就算蕭布衣都不認為李靖能取下江都。但若非如此,李靖很多事情自會做主,不知道有何變化?
心中惴惴,開啟書信,蕭布衣看了眼,臉上表情極為古怪。
盧楚擔憂問道:“可是江都有了阻撓?”
“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蕭布衣雙眉一揚。“壞訊息就是,王世充佔領了江都後,聲勢浩大,沈法興已被他打的連連敗退。好訊息是,杜伏威歸順了我們。李將軍已派人護送,應該這兩日就會來到東都。杜伏威只帶著義子王雄誕前來,應該是誠心歸降。”
眾人沒有被王世充攪亂心思,卻都被杜伏威的歸順所驚喜。
魏徵道:“西梁王,這可是個極好的訊息,以往盜匪都是迫不得己才降,杜伏威還有再戰之力,論威望、實力,比徐圓朗還勝一籌,他來歸順,可見天下盜匪已認可東都仁政,認為西梁王可一統天下,實在是關鍵的一個轉折!”
盧楚其實本有異議,畢竟魏徵是寒門出身,他卻是出身門閥,暗想現在的東都,可算是個大雜燴,不但寒士能當官,就算盜匪亦是可以。翟讓來了,杜伏威也來了,只怕收留下來,會讓百姓百官不滿。
可聽魏徵分析,也知道眼下杜伏威這一降,可以說是關係重大,是以贊同道:“若能封賞杜伏威,天下盜匪見了,亦是堅定他們投靠之心,這個杜伏威,倒要好好接見才好。”
蕭布衣見眾人認可,沉吟道:“杜伏威歸降一事,適宜隆重對之。本王要藉此昭告天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再有盜匪妄想抵抗,本王絕不輕饒!”
杜伏威來到東都的時候,已是蕭布衣等人商議的數日後。
江南和東都之間的通訊,遠比杜伏威騎馬前來要快捷很多。杜伏威一路行來,只見到楊柳依依,春風浮動,過江後,如果說江淮一帶,還是有些淒涼的意思,可河南境內,已百姓安定,欣欣向榮。
路上不見了如麻的盜匪,放眼望過去,只見到耕耘的百姓。
這些人,以往或許還握著刀槍,可到如今,鋤把耕牛已是他們的夥伴。杜伏威從年少起義到如今,從未想到過,大隋還有安定的時候。
他那一刻,突然有種錯覺,好像回到了從前,那時候,天下安泰,國富民強。那時候的他,亦是如這些人般,挽著褲腿辛勤耕種,上了炕頭想著婆娘。
杜伏威一路行來,雖還有心事,卻終於舒了口氣,他人雖未老,可心卻已老。他帶兵打仗的時候,幾經生死,素來出則居前,入則殿後,手下都服他,敬他,只以為他是個打不死的將軍,卻不知道,他骨子裡面已有了深深的疲倦。
這種日子,絕非他想要的生活。
他真的從未想到過要做皇帝,他起義,不過是為了活命。他是個重義的人,亦是個聰明的人。既然他已不能帶領兄弟征戰天下,為何不趁還有本錢的時候,為自己和兄弟謀取以後的生活?
對手若不是蕭布衣,他還不會歸降。可他知道,很多人不理解他的想法,他的兄弟輔公祏堅決反對,他覺得對不起輔公祏。所以覺得若有可能,也要為他謀求個官位。
怕別人動搖了他的決心,所以北上匆匆忙忙,但是考慮已久。
正所謂,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可鴻鵠很多時候,也不知道燕雀的想法,難道不是嗎?杜伏威想到這裡的時候,望向義子王雄誕。
王雄誕也在望著他,“義父,你難道真的一點不擔心?”
杜伏威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慢悠悠的行著,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良久後才道:“雄誕,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就算你坐在房簷底下,都可能有瓦片打著你的腦袋!你跟了義父幾年了?”
“四年零七個月!”王雄誕沉聲道。
杜伏威笑笑,“光陰彈指間,這四年多來,我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