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裴矩稱宇文化及是皇帝,也就馬上改口稱呼他是皇帝。反正現在在他們眼中,皇帝和將軍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等死地命。
宇文化及淡然道:“我……當然沒有計策,可我想……裴侍郎一定會有,對不對?”他現在已經再沒有任何期望。沒期待的人,心灰若死,反倒有種赴死地淡靜。
裴矩滿是苦意,“啟稟聖上,老臣真的無計可施。”
宇文化及才待再說什麼,有兵士急匆匆的趕到,“大將軍。”
“要叫聖上。”宇文化及鎮靜道。
兵士微愕,馬上改口道:“聖上,大事不好了……”
“是不是蕭布衣打過來了?”宇文化及問道。眾人見到宇文化及前所未有的鎮靜。沒有跟著鎮定,反倒心中惴惴。
兵士搖頭道:“不是,是長樂王的旗號。他們聚眾來攻魏縣,勢頭兇猛,馬上就要殺到城內了!”
眾人大驚,宇文化及打了個冷顫,“裴侍郎有何妙策呢?”
裴矩眉頭緊鎖,“竇建德亂臣賊子,我等若是落在他手上。只怕死無葬身之地!但我等北有楊善會。西有蕭布衣,東有竇建德。這天地之大,若說活路,只有轉戰東南,過徐圓朗之地投靠孟海公……”
他話未說完,有一將渾身浴血衝過來,卻是兵部侍郎崔君肅,“啟稟將軍、竇建德部已破東城,我軍無心戀戰,紛紛潰散……請將軍速做定奪。”
眾人雖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可說句實話,還是打心底瞧不起竇建德,均覺得要被竇建德俘虜,真的沒什麼好結果。崔君肅的緊張傳染給了宇文化及,本來宇文化及覺得一切都是裴矩的主意,可見到他無奈的表情,到現在還為自己出謀劃策,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可楊杲要非裴矩所殺,又是死於誰手?腦海中又是一陣混亂,可逃命的念頭一湧上來,又急躁起來,擺手道:“從城西撤離,然後取道東南。”
他命令一下,眾人紛紛收拾,眾人早習慣了逃亡的生活,亦是忘記了,魏縣足足還有兩萬多江都軍。
群臣慌亂大逃亡,在數千江都軍的簇擁下,蜂擁的向城西撤離,幸好竇建德部兵力不足,只攻城東,一時半會兒沒有殺到面前。眾人衝出城西,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一口氣奔出十數里,然後取道向東南逃竄。
眾人雖是鄙夷宇文化及,可這時候都是六神無主,只要有個出主意的就會奉為金科玉律,只想遠遠逃離再說,沒想到才轉過一處山腳,不由都是叫了聲苦,只見到前方隊伍齊整,甲泛光寒,隊伍前方一杆大旗迎風招展,上面書個大大的蘇字!
為首一將,手持長槍,冷然道:“宇文化及,蘇定方在此等候多時了!”
宇文化及臉色鉅變,沒想到竇建德這次居然派手下勇將蘇定方來攻自己,才要撥轉馬頭,只見到後方塵土四起,又一路騎兵殺到。
兩路大軍一夾,已牢牢地扼住宇文化及的大軍,群臣一望,只見到後方旗幟上寫個大大的劉字。眾人臉上齊變,暗自叫苦,宇文化及木然當場,嘴角帶著苦澀地笑,喃喃道:“蘇定方、劉黑闥都來了,竇建德,你可真瞧得起我!”
第四百三十四節 長樂
宇文化及一路敗逃,可終於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或許從江都回轉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早已註定。傀儡的命運當然是任人擺佈,等到擺佈的那個人累了,目的達到了,傀儡的命運就可以結束了。
宇文化及想到這裡的時候,斜睨著裴矩,對於眼前的大軍,反倒不放在心上。他一直覺得裴矩有問題,這個疑心隨著他的窮途末路,益發高漲。楊廣死的時候,裴矩在場,楊杲死的時候,裴矩亦是在場!如果黑衣女子是裴矩派來,行刺楊廣,進而逼死楊廣,那他當然也可以派刺客殺死楊杲。
無論這世上如何看待他宇文化及,但宇文化及自己知道,自己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過!
可人活在世上,除了白痴和瘋子,做任何事都會有點目的,裴矩如果有陰謀,目的何在呢?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宇文化及最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想的腦瓜子都有些發疼,他實在智商有限,想不明白這種複雜的問題。更何況楊廣比他聰明、來護兒比他聰明,這些人也沒有想明白,都是糊里糊塗的死去,他呢,有什麼本事抗衡裴矩,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想的明白?
他懷疑裴矩,可他卻無法斥責裴矩。開始他是害怕裴矩殺了他,可後來他發現沒有理由斥責裴矩。裴矩的陰險不是他的奸,而是他的忠!裴矩一直表現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