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伸手一指胸口道:“裴茗翠的病在於心。”
“在於心?”徐世績一陣茫然。
蕭布衣輕嘆道:“我和她是好朋友,她病了,我比誰都著急。可我也知道,焦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的心病,我無能為力。方才我其實不想讓她說下去,但是我無法阻止。”
徐世績這才覺察到蕭布衣的意味深長,緩緩坐下來問,“她的心病是什麼?”
“對於裴茗翠,你瞭解多少?”蕭布衣問道。
徐世績苦笑道:“本來不多,可經過今天的長談,我發現已經瞭解不少了。”
蕭布衣淡淡道:“我都對她不敢說了解,看來我們的徐將軍……”
他欲言又止,徐世績有些臉紅,“相對而言。”
“是啊,相對而言。”蕭布衣神色黯然,“你若有興趣的話,不妨聽我說說怎麼結識的裴茗翠,聽我說說我對她的理解。”
“好。”徐世績只說了一個字。
蕭布衣笑笑,“說句實話,我在見到她的第一眼,真的不認為她是女人,可我到現在才發現,她實實在在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讓人很難忘記的女人……”
他雙眸悵然,又回憶起當初的一幕,點點滴滴的說起以往和裴茗翠的相識、誤會、瞭解和相知……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蕭布衣在述說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他實在和裴茗翠沒有說過太多的話,裴茗翠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裴茗翠有意無意之間,和所有人保持著距離,她欣賞蕭布衣,但是素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很苦,蕭布衣理解她的苦,可裴茗翠從未對蕭布衣抱怨過哪怕一句!
就算是今天最激動之時。她亦是沒有抱怨,她只有深切的悲哀。
蕭布衣見證著她一步步的走向不可自拔的深淵,卻是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命,裴茗翠的道路,命中註定!
蕭布衣說的很仔細。說的也很慢,長夜漫漫,他和徐世績就是面對面交談,或者不能說是交談,只能說,蕭布衣在說,徐世績在聽。
直到晨星已起的時候,蕭布衣這才把和裴茗翠有關的事情說完,然後他舒了口氣。端起茶杯,才發現茶水早已冰冷。
“和你們相比,我發現……我真的很單純。”徐世績突然說了句。
“單純不是壞事。複雜也不是壞事。”蕭布衣道:“關鍵的是……這是你的選擇就好。”他望著手中的茶水道:“這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選擇了,所以你才能走下去。”
徐世績一時間不能理解蕭布衣的思維,良久才道:“我們該怎麼辦?”
“這句話應該換作,你是裴茗翠,你怎麼辦?我們有什麼權力給裴茗翠抉擇呢?”蕭布衣問道。
徐世績愣住,良久才道:“你說的對。我不是裴茗翠,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他真的很難決定,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問。“如果依照你的看法,裴茗翠最傷心的還不是楊廣的死,楊廣的痴情,而是她一生中最深愛的男人,卻是欺瞞了她?”
“好像是這樣。”
“裴小姐因得楊廣的信任,姨娘的囑託,所以一生都在為楊廣的大業而努力。而按照裴小姐的意思,李玄霸顯然是太平道重要的角色,可李玄霸一直隱瞞著這個事實。”
“好像是這樣。”蕭布衣波瀾不驚。
“李玄霸騙了裴茗翠。也騙了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憤怒?”徐世績不解問。
“我憤怒有用嗎?”蕭布衣淡淡問。
徐世績怔住,蕭布衣說的沒錯,人已死了,憤怒有什麼用?
“李家崛起,避禍太原,稱霸關中,李玄霸的安排可以說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徐世績道:“他遺言讓李世民和你結盟,讓李世民示弱。顯示天真無恥。顯然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他的所作所為,可以說都和裴茗翠的想法背道而馳。他做的點點滴滴。也可以說是變相的利用了裴茗翠的感情。而情人間,最怕的就是利用和隱瞞,最傷心的就是欺騙!”
蕭布衣笑起來,“你很像個感情高手,不過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徐世績愣住,“我們要了解她,才能救她!”
“現在沒有人能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最少我知道……裴茗翠病了數年,很多人都說她活不了多久,但是她還能堅持下來。”蕭布衣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東都有最好的御醫,有最珍貴的藥材,可不見得能醫好最悲傷的心情。現在唯一期冀的是,時間……”嘴角帶了譏誚的笑,蕭布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