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從隊伍中走出,回頭望了眼,神色滿是猶豫,他不想出陣。但是已不能不出陣,裴矩告訴他。此舉叫做穩定軍心。
望著淇水對岸,宇文化及揚聲道:“西梁王可在?”
他喊了聲,兩軍陡然間變得鴉雀無聲,西梁軍肅然是因為恭敬不能出聲,江都軍卻是畏懼不敢出聲。
可無論恭敬還是畏懼,兩軍均是興奮中夾雜著期待。
驍果軍期待中又帶著些畏懼。只想看看,不動一兵一卒,就已經逼的江都十數萬驍果軍束手無策的人,又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鼓聲三響,有鐵騎從隊中湧出,分為兩列,個個鎧甲鮮明,錦衣外罩,兩隊騎兵舉旗又是列在兩側。正中緩緩行出一人,馬如麒麟人如龍,端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那人身後跟著數將,亦是威猛雄壯,常人難及。只是立在那裡,並不出言。
江都軍見到蕭布衣氣勢逼人,有帝王之象,又見宇文化及癟三般,愁苦不堪,不由暗自皺眉,心道不等打仗,勝負已定,宇文化及這個將軍當的實在窩囊透頂!
宇文化及見到蕭布衣的那一刻,驚懼暗生,往事一幕幕的閃過腦海,不由感慨萬千。蕭布衣踩著太多人登上了如今的位置,可踩的第一人就是他這個太僕少卿!
他這一輩子,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那就是絕對不想認識這個蕭布衣。可世事無常,卻不容重來一次。所以他岸邊拱手道:“西梁王,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蕭布衣肅然道:“宇文化及,不知道你今日所為何事?”
見到蕭布衣板著臉,宇文化及膽顫心寒,卻只能道:“今日江都軍無糧,還請西梁王看到往日情誼上,再送一些過來。不然軍中無糧,實在無以度日。”
他說的倒是理由十足。心道蕭布衣既然送了兩次糧草過來。就不在乎多送一次。可此話一出,兩軍譁然。就算江都軍都覺得有些羞愧,暗想宇文化及竟然能在兩軍之前沒有廉恥的要糧,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蕭布衣仰天大笑三聲,陡然間收斂笑容,冷然道:“宇文化及,本王和你有什麼往日情誼?”
宇文化及一怔,半晌無言,暗想蕭布衣說的不錯,二人之間沒有情誼,只有仇恨。
蕭布衣肅然道:“宇文化及,本王兩次派人送糧,是不忍聖上身邊的驍果親軍忍飢挨餓,卻和你沒有半分關係!你不過是蠻人的奴隸破野頭,蠻夷之輩,本王堂堂西梁後人,皇后子侄,聖上欽點的大將軍,會和你有什麼情誼?你家父子兄弟均受大隋的恩典,幾代富貴,受聖上器重,滿朝文武再無二家,可聖上南下,你不知道以死規勸,反倒奸佞妄言,以還陽一事作祟,害的聖上不能迴轉。本王無辜被害,並非半分怨懟之心,只思聖上厚恩,不忍江山就此淪喪,是以迴轉東都,立越王為主安定天下,本準備迎聖上回轉,可你謀逆弒君,還想窺測篡奪天下,本王怎麼和你有情誼?”
宇文化及沒想到一句情誼讓蕭布衣扯出這多,卻不能不辯解道:“蕭布衣,聖上之死怎麼和我有關係?”
“本王只知道,當初是你親手持刀,一刀致聖上於死地,此地眾軍皆曉,司馬德戡親眼目睹。你為防司馬德戡洩漏此事,不惜殺害他掩人耳目,可你瞞得了一時,可瞞得了天下人地耳目?”
蕭布衣侃侃而談,江都軍肅然一片,心中複雜千萬。宇文化及面紅耳赤,一時不能言。他本來就不善言辯,更何況對蕭布衣畏懼在心,一時間想不出如何反駁。
楊廣的死,在宇文化及心目中,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能否認,楊廣臨死那一刀的確和他有關。
“聖上待你恩重如山,可你不效仿諸葛瞻蜀亡而死的忠誠,卻效法霍光之子霍禹謀逆,人神共棄,還準備搶佔黎陽倉,為一己私慾禍害天下,請問你可有半分廉恥之心?你若是還有半點羞愧之意,負荊請罪歸順,本王可保全你的子嗣,你若是並無悔改之心,本王只怕淇水河邊,就是你的埋骨之處!”
蕭布衣早知道宇文化及會來,是以準備一套言辭斥責,宇文化及本就不學無術,諸葛瞻和霍禹是哪個全不知情。聽蕭布衣一番言論,唯一明白的一點是,蕭布衣只肯饒了他的兒子,卻不肯饒了他!他本性涼薄自私,老子死的時候,還只是惦記自己的安危,如何會顧及兒子。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羞怒,抬起頭大聲道:“蕭布衣,和你作戰較量,扯那麼多沒用的做什麼?今日你要是不讓出黎陽倉,我手下十數萬大軍不會饒你!”
他說的有氣無力,自己都沒有信心,蕭布衣卻是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