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目中。殺一兩人已經於事無補,他也不可能一直殺下去。殺了來護兒,已經讓群臣心中惴惴,殺了司馬德戡,已讓軍心渙散,他知道,江都軍有糧無糧,都挺不了多久了。蕭布衣送糧這招,看似寬仁,卻是狠毒非常,他除了故作大度接下外,暫時別無他法。他若是拒絕的話。只怕驍果軍這幾天就會逃跑大半。因為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跟著江都軍,只能離河東越來越遠,離開江都軍,迴轉家鄉還有希望。要維持軍心,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是他,也已經心力憔悴。
好在慶幸的是,他根本就沒想維護軍心。他想做的事情,永遠沒有人能夠猜到!
裴矩迴轉到營寨後,在桌案前坐下來,拿起一支筆來,鋪開一張宣紙,緩緩地勾勒起心目中的那個女人。為了理想,他實在拋棄了太多太多,有時候,他亦是有了疑惑。自己這一生,究竟值不值得?
他知道自己在想這個問題地時候,他就已經背叛了理想,可他已經不能不想,眼下只有畫思念女子之時,他才能暫且放下一切。
可放下一切的時候,他皺著眉頭,他看起來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灑脫!
腳步聲響起,裴矩伸手一拂。畫紙已經片片碎裂。回過頭去。裴矩臉上又露出溫和的笑,帳外的人卻沒有進來。只是問,“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裴矩笑道。
裴蘊走進來之時,臉色凝重道:“你等的人來了。”
裴矩點點頭,走了帳篷,出了軍營,上馬一路向北而行。軍營中見裴侍郎文弱一人,孤身出營,卻沒有哪個理會。現在這個時候,沒有誰會關心旁人,不管他是高官還是皇帝。裴矩催馬行到前方山腳處,終於勒馬不行。前方不遠,站著一人,黑巾罩面,卻是擋不住鬍鬚如針,那人雙眸有如鷹隼,見到裴矩孤身前來,卻是不改警惕之意。
裴矩下馬微笑道:“羅總管,這裡無人,還蒙著臉,不覺得辜負大好陽光嗎?”
那人冷哼道:“裴矩,我倒低看了你。”他扯下面巾,赫然就是幽州總管羅藝!
裴矩含笑道:“敝人本就不算太高,羅總管低看也是尋常。只是敝人文弱書生,這次親身前來,羅總管總該相信在下的誠意了吧?”
“誠意,這世上有嗎?”羅藝淡漠道。
裴矩不以為忤,笑容不減,“誠不誠,心中知道即可。可羅總管千里迢迢趕來見我,倒真的是誠意十足。眼下……我們可以合作了吧?”
羅藝本來故作冷漠,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派人對我說的一切可是真地?”他雖是竭力壓制,可還是難掩語氣的激動。
裴矩收斂了笑容,肅然道:“羅總管,敝人到這時,還有欺瞞你的必要?”
羅藝眼中狐疑不定,“那可說不定。”
裴矩輕嘆道:“敝人欺瞞羅總管,不知有何好處?我說的若非真的,何苦到現在,還和東都軍僵持呢?其實我想……憑藉我們裴閥地本錢,如果投靠東都,結果不見得比如今會差吧?”
羅藝冷哼一聲,“那我就再信你一回,可你為何要選中我呢?”
“因為在我看來,這天底下,也就只有羅總管的燕雲鐵騎能抵抗住蕭布衣的鐵甲騎兵,不知道這個理由,可否充分?”
羅藝有些臉紅,半晌才道:“你為何對蕭布衣如此厭惡,不肯和他合謀?”
裴矩嗤之以鼻道:“蕭布衣,豎子也,想他本是裴閥提攜之人,到如今不可一世。我想請問羅總管,若你是我,是否會選擇和他合作呢?”
羅藝倒對此頗為理解,心道從常理來講,讓以前的手下坐在自己頭上,的確不是滋味。他對這點倒是深有體會,終於道:“那好,我就信你一次,裴矩,你莫要讓我失望。”
裴矩點頭,“既然如此,你我一言為定。”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羅藝問道。
裴矩輕嘆道:“羅總管現在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太早一些嗎?不過你放心,你我今日有盟,等到時機成熟,我定會聯絡羅總管。至於這點,我想羅總管應該不用擔心,想這天下,我還能借助何人呢?現在我們需要的,只是等待時機。”
羅藝點頭,上馬揚長而去,裴矩望著羅藝遠走,突然詭異的笑笑,緩緩上馬,向營寨馳去。
盧姓之人迴轉到隋營後,第一時間請見蕭布衣。蕭布衣見到他後,笑道:“老三,恭喜你能迴轉!”
盧姓之人當然就是盧老三,聽到蕭布衣的調侃,苦笑道:“西梁王你神機妙算,就猜到他們不屑殺我。不過,你還有符平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