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能強迫他說出來。
“他說,有個人一直在討飯為生,每日都是食不果腹,忍飢受凍,如果每天能吃兩個白麵饃饃,哪怕再硬,他也是甘之如飴。有一天,碰到了個好心的財主,見到他貧困,開始接濟他,每天都給他兩個熱氣騰騰的饃饃,後來見他住的不好,又請他到自己的宅院居住。財主的庭院很輝煌,家財萬貫,可每天仍是給那人兩個饃饃,你覺的那人會怎麼看待財主?”
劉黑闥嘆口氣道:“他多半很憎恨那個財主!”
“不錯,他恨那個財主。為何有那麼多的錢,卻不給他吃山珍海味,只讓他吃兩個冷冰冰的饃饃,他恨本來他很知足,很快樂,為何財主卻讓他看到高人一等的生活,讓他變得痛苦!”
劉黑闥臉色木然,“這種人……世上其實很多。”
“我就是這種人。”竇建德突然。
劉黑闥沉默良久,喃道:“你說的不錯,”
“我本來以為,那次或許敗了或許死了,但是我總不負兄弟們的一番厚愛。”竇建德靜靜道:“我甚至準備孤身去戰薛世雄手下的十八將和薛家四虎,薛世雄或許老了,但薛家四虎很不差,他手下的大將也很有名,可我沒有想到薛家軍莫名的敗了,我卻莫名的勝了。我根本沒有見到薛世雄。那一戰後,我就像那個乞丐,得到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本來當年我就算死、就算被亂槍刺死,我那一刻,還是竇建德!還是兄弟們心目中的竇大哥!”竇建德說到這裡,一直平淡的臉上終於有了痛苦,“可我沒有死,我得到了太多本來不屬於我的東西,兄弟們也是一樣。我不知道如何來形容這個感覺,但知道,我和兄弟們都已不知足、不甘心,我們……不甘心!”
他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帳內又的寂靜起來,但千言萬語已凝聚在竇建德的一張臉上。
那張臉的表情,就算這世上最精的畫師也難以描繪其中的一二。
這世上明白的人太多,可總是做著糊塗的事情,這豈不也是一種悲哀?
過了許久劉黑闥這才緩緩的站起來,“長樂王,你我兄弟情深,我就算為你死,也無所謂,若和羅藝決戰,我會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可是……楊善會和我們對抗多年,突然投降了你,你難道半分懷疑都沒有?”
他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不再停留,竇建德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劉黑闥早已不見。
推簾見月,月兒彷彿也知道人此刻的心思,黯淡無光,隱在煙樹之梢。
劉黑闥望著月兒,張張嘴,才要嘆息,就聽到營帳中一聲嘆息傳出來,有如發自地底,壓抑而又深沉,無奈而又淒涼。
竇建德孤單單坐在營帳中,突然用手在地上比劃了幾下,寫出個“王”字,久久的凝望地上的那個字,竇建德眼中露出極為古怪之色。
翌日,易水!
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兮,難再還!
河北軍、燕趙軍屹立易水兩岸,凝視著彼此的冷漠和殺氣。誰都知道,這是王者的對決。這一場仗下來,就可能決定河北的走向。
羅藝親自壓陣,身後跟著讓對手膽寒的燕趙鐵騎,凝望著對岸的步兵騎兵,嘴角帶著冷漠的笑。
薛萬鈞、薛萬徹、薛萬述均在羅藝的身邊。
薛家四虎到如今,薛萬備被王伏寶殺死,已剩下了三虎。可這剩下三人眼中的戰意,三百人都比不上。他們的生平大敵就在對岸,擊敗對手、擊潰對手,趁勝追擊,殺了竇建德,為父親報仇,這是他們此戰的心願。
可竇建德好像不見。發動進攻的第一波力量,卻是竇建德手下的一將,叫做王天亮。
此人乃河北軍二百多死士之一,只要是當年的死士,就能用一股一往無前的力量帶動河北軍前行。
因為這些人,本來是河北軍的軍魂。
東方微白,雲淡月隱的時候,易水幾乎在王天亮隊衝鋒的那一刻,沸騰了起來。秋風一過,有些徹骨的河水,在戰士熱血之前,看起來已不足道,
河北軍踏碎本來鏡子般的易水,激盪而來,風中響著有著比燕趙之士還要慷慨激昂的悲歌。燕趙兵神色不變,卻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冷冷的望著離自己愈來愈近的敵人,如同獵人靜候著上門的獵物。
“不對,”羅藝雙眉皺起,給他壓抑的臉上帶些溫和的顏色。
“總管,有什麼不對?”薛萬鈞問道。
薛萬述已帶兵衝出去迎戰。對付一個王天亮,就算用薛萬述都有些大材小用。薛萬鈞見兄弟衝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