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兇悍竟至如斯?
裴矩緩步走到他身。淡淡道:“我就是天涯。”
羅藝嘴唇動兩下。海中記的有這兩個字。天涯本來是和咫尺對立。說的就是天邊。當初從王伏寶口中。他感覺到天涯是個人。但天涯是誰。王伏寶死了。就沒有人再告訴他。原來王伏寶當初如此畏懼之人。竟然是這親的一個人!
羅藝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去想。他的七竅已流出了暗紅的血。他的眼睛望過去。也是赤紅。
他感覺到。裴矩真的和他有天涯一樣的遠。
誰是天涯又有什麼關係?羅藝內心深處譏誚的想。王圖霸業,終究不過一場塵土。自己處心積慮這些年,還不是說死就死?人死了,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可他就算想問,他也掙扎著說不出話來。感覺到生命一分分的流逝,羅藝依稀聽到裴矩說道:“不錯,當初你殺王伏寶的時候,我也在。我把訊息告訴你,你多半是認為我對你效忠吧。不過我只想利用你翦除竇建德的羽翼而已。他知道天涯,可惜你沒有詳問……”
裴矩還想再說什麼,終於住口。因為他發現羅藝已聽不到他說什麼。
羅藝死了!
死的是如此的突然,他甚至還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他臨死前,嘴角還著血,但他嘴角還在努力的向上翹似要笑。又像是釋然。裴矩望見,心中難免有些不算舒服。
山頂上。看起來大已定。
羅藝手下的死士。看起來並沒有他自己想像的那麼剽悍。在楊善會手下人的圍攻下。已傷亡慘重。還剩下十數人。見羅藝已死,失魂落魄。再難抵抗。可對手如潮。並不止歇。那些人是羅藝的死士。也只能跟著羅藝一起死。沒有的選擇!
薛萬徹長槊駐地,看起來無力站起。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羅藝。腦海中一片空白。竇建德要死了。羅藝死。他的大仇報了。可這種情況卻絕非他能夠想像的到。他見到看似手縛雞之力的裴矩從他身邊閃過。一掌就擊斃了羅藝。
這個世界。簡直荒謬透頂。難以想象。薛萬徹不知道如何是好。
誰都想不到會是今日的局面。除了裴矩和楊善會。
實際上,今日之局,是裴矩、楊善會的一手策劃,這本來就是個驚天的計劃!都說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可裴矩運籌帷幄,一口氣竟然吞下了兩個胖子。
竇建德如期的要死在羅藝之手,有胸口的彎刀為憑。他們盡力斬殺了羅藝為竇建德仇。不言而喻。河北軍感恩之下就會歸順他裴矩。薛萬徹已報了大仇,不但殺了竇建德,還殺了羅藝。這種漢子是感恩之人,只要自己稍加勸說,當會歸在自己麾下。當然一個薛萬徹算不什麼,最多不過是個大將。但薛家的勢力在幽州,還是根深蒂固,只要薛萬徹投降自己,那取幽州也就事半功倍。他裴矩到如今,憑藉一己之力,滅了兩方勢力,獨霸河北,當可和李淵、蕭布衣周旋。
竇建德無能,屢戰屢敗。他裴矩卻要再起風雲,和蕭、李三分天下。
想到這裡。裴矩舒了口氣。望向楊善會道:“你的武功。看來還遠超我的想象。”
楊善會這時候已狼狽不堪,身上血塵匯聚,一張臉已變成了鬼畫符般的鐵板。見裴矩望過來,楊善會苦笑道:“千萬不這麼說。方才你遲遲不肯出手,我只以為,你要將我一塊幹掉。”
他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由讓裴矩心中好笑。
方才局面瞬息萬變,但裴矩還是讓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上。他見到楊善會武功很強,甚至有點超乎他的意料,的確有過要借羅藝之手殺掉楊善會的念頭。
這些人一輩子都是勾心鬥角。本來就是心狠手辣之輩。
不利於自己的要堅剷除。絕不猶豫。
但念頭一閃而過,裴矩還是終於出手殺了羅藝,留下了楊善會。眼下他雖看似能盡取河北之地,將竇建德羅藝的地盤收為已有。可裴矩明白,他的勢力還太過弱小,根基更是不牢。要說對抗不太可能,唯一可行之道就是順勢而為,暫時投靠一方勢力再謀出路。河北軍傷亡慘重,他需要將領,更需要楊善會這等的人才。
想到這裡。裴矩微笑道:“楊將軍。你實在太過多疑。想你我眼下同舟共濟。船翻了。對誰都不好。”
楊善會感慨道:“我就是這樣認為。所以才會跟隨著你。或許這天底下。也真的只有你一人。才能實現大道。”
裴矩含笑道:“正是如此!我若成事。當是無上王。而你就是我帳下第一大將。共享榮華富貴。”
楊善會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