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王有令。必殺徐圓朗!
西梁王下了必殺令。張鎮周就會用十二分的力量去執行。有時候。殺一人甚至比破城還要難。徐圓朗老奸巨猾。武功高明。要殺他不容易。
雖然劉世徹信誓旦旦說。他一定能和同夥把徐圓朗的人頭拿來。可張鎮周並不把賭注完全壓在他身上。張鎮周不是不信劉世徹會全力以赴。他只是喜歡穩妥行事。
求人不如求己。永遠不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別人的手上。這是張鎮周做事的準則。張鎮周或許不如李靖能算。或許不如蕭布衣能打。但是張鎮周有一個優點少人能及。那就是他的不求僥倖。
該贏的仗。他絕不會輸出去!
張鎮周的殺局。不在城內。而在城外。
城北主攻,城西重兵設防,城南城東也有伏兵。張鎮周和程咬金研究許久。徐圓朗經劉世徹叛變。已失軍心。不見的有人會跟隨。而二人也知道。徐圓朗一直和遼東王有瓜葛。張鎮周判斷。徐圓朗只要不死。多半就會向東而逃。轉而向北。程咬金贊同。是以早早的在東方設伏。
徐圓朗一頭扎入程咬金的埋伏圈中。想要出去。已是千難萬難。
徐圓朗不過十數人跟隨。可程咬金在這裡的埋伏。就算幾十頭老虎都能捉得到。徐圓朗落馬。軍士一衝下。父子分離。將兵隔斷。
顧仲雖是勇猛。但四面八方的槍刺過來。繞是三頭六臂。亦是無法抵抗。砍死數名兵士後。已身中數槍。喝聲中斃命。卻還是毅立不動。
徐圓朗已被深深的悲哀籠罩。顧仲是他的手下。亦是道中之人。他對顧仲的感情。難以言表。顧仲一死。再加上自己和兒子。是不是意味著太平道到今日。終於走到了盡頭?
他不甘心、不情願、長槍折斷,卻又拔出了單刀。單刀再折。他只能用拳頭。拳頭浴血!他受創多處。卻還是如困獸猛虎般的搏鬥。不想放棄。可是他武功雖高。卻如何能殺退如潮湧無窮無盡的兵士?
徐昶卻已嚇得腿軟。
他是火門中人。一輩子都在父親的庇護下。雖然征戰這久。但可說有驚無險。這時驀的四方都是刀槍敵人。僥倖倚仗地勢抵抗。已渾身血汗。大叫道:“爹爹救我!”
在城中。徐圓朗救了他一次。在這世上。爹爹一直為他修補錯誤,毫無怨言。最後的關頭。他還是在向爹爹求救。
許多人任是平日強煞。在最後救助的時候。不還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孃?
徐圓朗眼中已流出了血淚。他已再無半分辦法。看著遠處月下林前。程咬金幽漠淡遠的望。徐圓朗陡然間怒喝一聲。高高躍起。竟然踩長槍鐵盾而過。急向程咬金衝去!
抓住程咬金。自己和兒子。才有活路!
這個念頭。讓徐圓朗迸發出全部的潛能。
他武功本是不差。驀的如電閃般如雷轟般。兵士竟然讓他殺出了重圍。這時候。本是徐圓朗最好的突圍機會!他只要沒入黑暗。逃命的希望。就會大了很多。
但是他不想走。不能走。更是不會走!
因為他兒子還被困住。因為他的兒子還等著他去救。他只有這一個兒子。就算逃得性命。兒子死去。他活著還有什麼希望?
所以他沒有選擇逃。他還是選擇去擒程咬金。
十數丈的距離。看近實遠。他狂奔之下。疾風割面。如易水前一去不復還的刺客!他並沒有注意。身後的兵士沒有追擊。而且開始退後散去。他沒有注意到。程咬金身後又湧十數名兵士。手中端著像弩的一種東西。
他眼中只有程咬金。
其實就算他注意到這些。知道眼前是陷阱。他也別無選擇。英雄梟雄的悲哀都有共同之處。那就是末路之下。只能走一條自己選擇的路!
哪怕那是死路!
程咬金見到徐圓朗衝來。動也未動。臉色冷漠如冰。手中斧頭一揮。清楚的吐出個字。“射!”
十數付弩機。百來支鐵矢。目標全是一個人。隨著“咯”的一聲輕響。頃刻之間。發出了震撼遠山近林的破空之聲。
徐昶雙目紅赤。慘叫道:“爹!”
那一刻的月色。彷彿是紅色。那一刻的寒風。尤為凜冽。
徐圓朗身中數十矢。已活活的被打成了篩子。鐵矢過後,徐圓朗這才感覺到兵鋒的冷,刻骨的寒。兒子的呼喚聽起來也很遙遠。緩緩倒地的最後一刻。嘴角竟露出譏誚的笑。他掙扎了一輩子。勝敗沉浮。有如水中浮萍。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見到父親慘死。徐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