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動,張須陀心中微動,放聲長喝道:“齊郡兒郎,想回家的過來。”
他一聲斷喝鼓足了氣息,聲音激盪,竟然壓住了四周齊唱的歌謠。斷喝遠山激盪回來,大海寺餘韻不絕,繞林不歇。
扮作百姓的盜匪沉默下來,隋兵轉瞬有了清醒,發瘋般奮力向張須陀的方向殺過來。
他們方才只是憑本能作戰,這次卻是有股信念支撐,盜匪只覺得對手突然力大無窮。連連後退。無數兵士如百川入海般匯聚,轉瞬凝聚在張須陀身邊。
手上斷槍殘刀。血染征衣,每人都是狼狽不堪,丟盔卸甲。可每人都是望著張須陀,臉上滿是振奮之意。
王伯當手下還剩百餘刀斧手,見到隋兵轉瞬又是勢不可擋,才想帶人圍堵,李密卻是揮手止住,搖頭不語。
眾隋兵齊聚,可仍在盜匪的重重包圍下,可盜匪見到隋兵勢大,也是猶豫是否上前。
張須陀凝望遠方,伸手一指道:“長矛過處。佛擋殺佛,魔擋除魔!齊郡兒郎,拿出你們的男兒本色,昂頭走出去!”
他話音一落,手中長矛電閃穿出,良久才落,卻是早就到了盜匪包圍之外。
他可以一矛連刺數人,也可以長矛過處,螞蟻都不傷一個。
眾盜匪見到長矛早過,臉邊尚有寒風。發了聲喊,轉瞬閃開一條路來。
單雄信已經數次迎上,數次退開,遠處見張須陀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威風凜凜。心中欽佩。緩緩下馬,牽馬閃到了一旁。
眾隋兵精神大振。昂首挺胸走出盜匪的包圍,竟再無人敢攔。張須陀殿後,走到最後,隋兵出了包圍,精神微震,張須陀臉上不再愁苦,微笑著指著山右的方向,“從那裡出去,到管州,過運河,沿黃河而下,家不遠矣,你們去吧。”
眾隋兵大驚,“將軍,那你呢?”
張須陀淡聲道:“我還有人要救……”
緩緩轉身,張須陀赤手空拳竟又走入匪盜群聚之處。
盜匪散開又是湧上,兵士轉瞬間見不到了張須陀的蹤影,眾隋兵放聲悲呼道:“將軍……”
張須陀聽到隋軍大呼將軍,臉上還是笑,眼中卻是含著淚,深吸一口氣,張須陀緩步走到眾匪之中,宛若閒庭散步。
王伯當雖是畏懼,卻還是率著百餘刀斧手擋在最前,李密、翟讓、王德仁、孟讓、彭孝才悉數在場,瓦崗眾聚在身後,虎視眈眈。
這些都是號令一方地大盜,可面對張須陀一人,竟然無人敢先出頭為敵。
眾人逃到大海寺,終究還是沒有再逃,這次見到張須陀孤家寡人一個,難免心中振奮。
可見到他睥睨笑傲,又都是心中惴惴,不敢正視,只是在想,這裡高手如雲,盜匪似蟻,張須陀武功再高又能如何?雖是如此想,可積威之下,還是心寒,有幾個人已經腳步輕移,向後退去。
不動地只有李密!
張須陀斜睨李密一眼,並不說話,緩緩蹲下來,望著一已死的隋兵,隋兵雖死,雙目圓睜,張須陀伸手去拂,喃喃道:“我對不起你們,我問心有愧……”
手掌過去,兵士已經閤眼,可眼角卻有滴淚水流出,張須陀看似起身都有些艱難,目光突然落在身邊一兵士身上。
兵士睜開雙眼,有些茫然,他方才持盾抵抗,大力衝擊下被震暈了過去,這刻醒來,不知所措。
“將軍……”
張須陀微笑道:“回家去吧。”
他伸出手來,拉起兵士,輕聲道:“我們需要一匹馬。”
他話音落地,身後馬蹄聲響起,一人磕磕絆絆地牽馬踩著屍體走過來,沉聲道:“張將軍,單雄信自負英雄之名,今日才知無能之至。此馬為雄信所騎,將軍需要,請將軍騎走吧。”
單雄信牽馬而來,挺胸昂頭,雖知張須陀出手,他必死無疑,卻是全然不懼。
盜匪有的默然,有地譁然,張須陀扭頭望過去,見到單雄信立在身邊不遠,雙眸炯炯,微笑道:“久聞瓦崗五虎中徐世績最有才智,單雄信卻是最仁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單雄信知道此舉日後必有麻煩,這一刻卻是容光煥發,沉聲道:“雄信得將軍一言,此生無憾!”
張須陀點頭示意,扶著兵士上馬。輕拍馬臀。沉聲道:“走吧,莫要回來了。”
士兵馬上回頭。高聲道:“將軍,將軍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眾匪閃開道路讓兵士走出,並不攔阻。心中驀然想到,他日自己若是有難,會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