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卻是飛快的望了徐世績一眼,目光復雜。
徐世績人在馬上,也不催行,喝令眾兵士莫要多事,眾兵士見到他鬍子茬茬。頗為威猛,雖是少見,卻多少有些敬畏。
不一日就到了原武。投宿個客棧,眾兵士要個通鋪,把翟讓等人關在裡間,在外間把守。半夜時分單雄信卻發起高燒,咳嗽不已。看守士兵有些不耐。提刀過去喝道:“莫要咳了,打擾老子休息。不然我一刀砍了你。”
王當仁等人都是噤聲不敢多言,翟讓卻是哀求道:“軍爺,麻煩你給找點水喝,我兄弟病的很重。”
兵士冷笑道:“翟當家殺人無數,什麼時候也求起人來?你兄弟渴了要水喝,我兄弟死了誰給水喝?你莫要,不然不等送你們到東都,就先送你們去見閻王。”
“給他們水喝。”徐世績不知何時出現,低聲喝道。
“算你們好命,遇到了李將軍。”兵士嘟嘟囔囔出去端水。
徐世績立在原地,神色木然,翟讓卻是咳嗽幾聲,突然捶胸痛哭道:“雄信,我這是自作自受,當初趕走了徐兄弟,想找卻找不回,才落得今日地下場。他如在此,就算不出手救我,我也是命中註定地報應。”
王儒信一旁道:“寨主,你說世績還有何用,他這時候卻不知道在哪裡。如有他在瓦崗,我們何至今日之敗?”
單雄信卻是一陣急咳,打斷了二人的話語。
士兵很快端了碗水過來,徐世績伸手接過,將水遞給翟讓。翟讓老牛地眼睛又是盯著徐世績,滿是期待。只是一碗水喝下去後,徐世績接過瓷碗,轉身離去,翟讓不由大失所望,嘆息一口氣,望著身邊的兄弟,都和鬥敗公雞般垂頭喪氣,單雄信昏昏沉沉,夢中喃喃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寨主,先休息吧。”王當仁囁嚅道。
翟讓沒有他法,躺倒在榻上,輾轉反側,只是在想,那一定是徐兄弟,聲音眼神都像,可他怎麼做了大隋的將軍,他到底會不會念及結拜一場救助我等?抑或是拿我等的頭顱,去換取他地功名富貴?第二天起來,步履蹣跚,精神卻好了些。他畢竟是刀劍中走過,拼命勞苦,又受了傷,最是疲憊,但也能熬過。翟讓很少如此趕路,腳上早起了大泡,不時的哼一聲。其實這點苦楚他能挺過,不過是給徐世績做個樣子。
徐世績不為所動,這一日過了運河,眾人急急趕路去滎澤,卻是錯過了宿頭,夜色將晚,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兵士都是抱怨,私下說這個李將軍不會領路帶兵,跟著他也是倒黴,哪有跟著蕭大將軍風光。徐世績沉默不言,又趕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找到個破廟,門板都坍塌半邊,佛龕上不知供著哪路妖怪,竟沒有腦袋。
徐世績吩咐就在這裡休息,將翟讓等人都是帶到內殿,眾兵士都是聚集到大殿,升起一堆大火。
見到眾兵士都是抱怨的表情,徐世績做個團團揖,歉然道:“我是初次做這種事情,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兄弟們莫要見怪。”
從身邊取出個皮囊,隨手遞給眾人,“山風陰冷,大夥喝酒暖暖身子吧。”
眾人本來不滿,見到徐世績請喝酒,又都熱情了起來,七嘴八舌道:“這其實怪不得將軍。要不是這些賊寇討厭,我們也不用如此辛苦。”
“將軍要不要把幾個賊寇拎出來打一頓,也出口怨氣?”
“這個翟讓可是風光一時,張將軍都捉不到,居然落在我們手上,要不折磨幾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徐世績見到眾人把酒囊傳來傳去。每人都是喝上兩口。大呼痛快,只是道:“等我們吃飽喝足後,再拿他們出氣好了。”
眾人都是喝好,才要取乾糧肉脯來吃,突然都是有些搖晃,紛紛叫道:“不好。怎麼頭暈。”
徐世績只是望著這些人,神色在火光映照下頗為陰冷,眾人大呼小叫,腳下卻是更加蹣跚,再過片刻,東倒西歪地躺下來,徐世績輕嘆一口氣,才要起身,突然聽到廟門外傳來一聲冷笑。
徐世績大驚,手按刀柄縱了出去。四下張望,見到一道影子黑暗中閃過,當下急追。他知道蕭布衣派他來押運翟讓。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真心跟隨,他雖然不想再留在瓦崗,可怎麼忍心讓翟讓去死。尋思了幾日,這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翟讓還是要救。這個恩情他不能不報。他在原武買了酒,下了迷藥。眾兵士喝下,如何不倒。可是他救翟讓,當然考慮蕭布衣可能會派人跟蹤監視,不然何以來的如此之巧?
他追出去是下意識的舉動,只想將來人斬殺,不過追了盞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