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駐馬不前,扭頭去找琴音的來源,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處幽巷。不遠處有個庭院,紅牆高高,庭院處一處紅樓,樓簷斜飛,頗為雅緻。
紅樓一處窗戶半掩,看不到裡面的動靜,但是琴音從那裡傳來卻是無誤。
蕭布衣馬上傾聽,不由有些出神,他一直說自己是個粗人,不懂音律,可他這個粗人更是心思細膩,再加上兩世為人,聽到琴聲的波折只有感觸更多。
曲為心聲,只是一種琴音能給他帶來多種感受,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以前終日在高樓大廈,鋼筋水泥中徘徊,神經有所僵化,很少能有如今的多思善感。那時候,天已經不是藍的,水也不是隨處能喝,音樂是浮躁的,聽點古典感人的音樂要花高價買票的,這裡或許少了些方便,但是無形中也讓他得到了更多。
琴聲本來有如的冰泉流水,轉瞬有如朝陽暖日,消融了霜冰。音律變的鶯鳴燕回,輕快明清。
蕭布衣已經沉醉其中,不由回憶起不少愉快的往事,暗自忖度彈琴的是哪位高人?
琴聲再是一轉,已由春暖花開變化到秋風瑟瑟,蕭布衣聽到後,竟然有些冷意。那一刻的琴音低迴,彷彿孤雁徘徊,秋風高箏,清高中隱有落寞,蕭布衣驀然想起已經遺忘千年的親人朋友,心中微酸。他一直都知道,身死之人,如何管得了身後之事,他當然應該算是死人,隨遇而安是他最好的選擇。
琴聲再轉,宛若珠簾散落,白玉四碎,讓人惋惜,卻又讓人清醒回到世中,蕭布衣心中讚歎,沒有想到一曲看似單調的琴韻竟然如此變化莫測。
正慼慼然的時候,琴聲突然斷絕,宛如利刃一切,又如情斷還亂,蕭布衣莫名嘆息一聲,這才催馬前行,暗想自己終日磨刀霍霍,這次有幸聽到一曲,不知下次何時聽到。這種曲調自己這個粗人都是聽的感觸良多,怪不得古人說什麼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韓娥善唱餘音繞樑三日,相比和流行感冒一樣來的快去的快的流行歌曲,這個更有味道一些。
沿著紅牆向前走去,蕭布衣本以為這是本地的一個大戶人家,想看看到底是哪家能有如此大的庭院,這樣的仙音,等到繞到正面才有些啞然失笑。
小巷處幽靜雅緻,前方竟然是車水馬龍,兩層高樓上懸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赫然寫著天香苑三個大字。
蕭布衣這才明白天香苑佔地廣博,遠比自己看到的要大的多。
上次他來到這裡是循正門而入,這次卻是不經意的走到後園,難道說剛才聽的琴音竟然是這裡的歌妓所為?
想到這裡的蕭布衣心中一動,轉瞬想到夢蝶號稱琴舞雙絕,上次只欣賞到她的舞藝,難道這次彈琴的就是她?
第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
蕭布衣正忖度的時候,一個嬌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這不是蕭公子嗎?”
蕭布衣扭頭一看,一個丫環打扮的少女正驚喜的望著他。
蕭布衣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沒有想到是哪個,馬上抬抬手道:“在下蕭布衣,敢問姑娘是否認錯了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馬邑已經成為了一個名人,竟然連路邊的丫環都識得。
丫環雙眼大有神,掩嘴甜甜一笑,竟然頗為風情,顯是沾染了樂坊的習氣,“蕭公子,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呀。當初在小姐的房中,我還為你倒過熱水呢,沒有想到你貴人多忘事。”
蕭布衣霍然想起,有些恍然,不由有些臉紅。
當初裴茗翠莫名其妙的把夢蝶的初夜轉讓給他,他又稀裡糊塗的去了夢蝶的房間,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關係,可是目光也被夢蝶吸引。當時房間穿梭的使女來來往往,他也沒有細看,卻沒有想到他沒有細看,人家倒是把他記的清清楚楚。
“蕭公子,你是來看夢蝶小姐的吧?”丫環走了過來,扯住了蕭布衣的衣袖,“那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下馬呀。”
她似乎認定蕭布衣肯定是為夢蝶前來,執著不休。
樓前倒是人來人往,聽到蕭布衣竟然能見夢蝶一面,不由都是露出豔羨的神色。
蕭布衣見到眾人的目光,面對丫環的邀請,如果退卻,反顯得迂腐,不再猶豫,翻身下馬,微笑道:“那如此有勞你了,對了,還沒有請教姑娘芳名?”
丫環見到蕭布衣下馬,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不經意的說,“我一個丫環,有什麼方名圓名,蕭公子叫我小紅就好。”
她只是隨便的一句,卻讓蕭布衣聽出無限心酸,不由默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