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虎視眈眈地伺機侵入體內,自己將來能否被感染還真難說,得提高“情毒”免疫力。胡思亂想中,她口裡嘟噥著:
“我太累了,他們來了,好,我要逃避,我需要輕鬆輕鬆了……”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丈夫的懷抱裡睡著了。
要來馨城的孟雪的老同學叫李珊,在十多年前的省重點高中讀書時,李珊總是考第一,而她孟雪從來就是第二以下。那個時候心底很是憎惡初中時的同學免費贈送的外號“李谷二”,初中時她曾擔任過班裡的文藝委員,上課前要唱首歌,她起頭,可是,她總是跑調,聲音像走旋轉樓梯,把高音拐八度降到低音,有一次,她在同學們面前嘆氣道:“這輩子算是趕不上歌星‘李谷一’了。”這時有個同學大聲宣佈:“那你就叫‘李谷二’吧!”然後同學一陣鬨堂大笑,這“李谷二”就這樣強加在孟雪的頭上。沒料到,又碰上個李珊,不知道和李谷一是哪輩子親戚的後裔,現就站在自己的前面,座位在前面,個頭在前面,最可恨的是名次總在前面,使自己名副其實地成了“李谷二”!那個時候孟雪對李珊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就像兩個小夾板,一個冷一個熱,夾在孟雪的大腦兩邊,在痛苦的煎熬中,孟雪終於拋掉了“嫉妒”,從羨慕轉化為向她學習,為了賺到提高自己的方法,她開始主動接觸李珊,誰知,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友誼,一直延續到十幾年後。李珊在北京,大學畢業後嫁了個膀闊腰圓的北京大小夥子,名字卻叫錢水妹!這名字和體貌,彷彿小興安嶺的溫差:夏天零上三十度,冬天零下三十度!幾年前,孟雪到北京出差,那時的李珊就在準備博士入學考試,她的丈夫開個小公司,再後來聽說水妹到一家大公司去當高階打工仔了,害得孟雪電話裡婆婆媽媽地警告李珊,千萬別讓哪個野性假男人把“水妹”勾走了,誰知幾千裡以外電話另一邊的李珊一點都不急,反而開懷大笑。好像她很高興把“水妹”送給人似的。
孟雪夫婦去接李珊夫婦。一見面,第一眼看上去,比從前有些老;第二眼看上去,比從前有點老;第三眼看上去,和從前一樣!夫妻日日相守,同事天天相見,生物體潛移默化,彷彿海水對礁石的親密接觸,竟在不知不覺中。一種“老大不小一無所成”的哀怨,在孟雪心底鬼影似的“倏”地閃過,臉卻在陽光下一派燦爛。她笑著把他們迎上車,陳忱握方向盤,水妹坐在副駕駛位上,兩位女士就坐在後排座位上。
“祝賀你高升了。”孟雪拉著李珊的手說,“還是很佩服你,連升三級!你怎麼比猴子跳得都快,一下子都當成管科技副市長了!”孟雪眼睛一直上下打量李珊,那眼神彷彿色鬼貪婪地瞧著少女的胸部,“怎麼看你都不像個市長啊,哈……”
“我也覺得不像,”已經變成彪形壯漢的水妹說,“那一天,她上任的那天,我陪她去江水市上任,她回來告訴我:‘今天有好幾個局的局長來報到,什麼工業局,交通局,管理局……都是年齡比我大的,他們畢恭畢敬地站著,我簡直不相信,以為在夢中,掐了一把大腿,好痛!’還把自己的傑作——腿上的一塊大血印展示給我看’,哈哈……”
“是真的嗎?”孟雪笑著問。
“有那回事,”李珊也笑了,糾正丈夫水妹的話,“我可是等他們彙報完工作,才掐的啊……”
“你真厲害!”開車的陳忱由衷地讚歎。而後,他轉向水妹說,“俗語講,嫁女必勝吾
家,娶女必不勝吾家,也就是,娶個老婆,水平定要比自己低,否則,說的話反被老婆恥笑了,你娶個市長大人,沒有心理壓力嗎?”
“呵呵,”水妹笑了,說,“沒有。”
陳忱還想聽水妹解釋為什麼,可是,這個水妹講話經濟得很,沒有免費吐字的理由似的。陳忱轉身問李珊:“當官的人一般都是爬樓梯,一步一步爬上來,你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副市長?快介紹經驗,我付有償諮詢服務費啊!”
孟雪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她正活在另外的世界裡。一會兒是那紫外燈下發著熒光的黃色膠帶,一會兒是賈博士那笑眯眯的面孔。怎麼才能讓他把那些小竅門都說出來呢?她思考著,以她的領悟力,其實不需要他直接教他,他只要點撥一下她就能懂的。可是,這個老奸巨猾的滑頭,關鍵的東西總是隱藏得那麼深!這會兒陳忱的話如飛蟲一樣撞入她的耳朵,她驀然覺得自己沉默久了會給人冷淡的感覺,便對李珊說,“你看看,他就是這樣,商人的本性難改,總是離不開money!”頭腦裡出現賈博士討價還價的五個手指頭……商人都一樣!
然後她轉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