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得太子寵愛的程駙馬,居然被新皇打了整整一百庭杖!這個訊息迅速傳遍了大明宮,幾乎人人惶恐。庭杖三十,便已經是重刑,六十板子本朝還沒有打過,聽說前朝因為六十板子死過人。可這次竟然是一百庭杖!難道新皇有心處死程駙馬?聯想前陣子清河公主病重之事,幾乎人人聯想,難道程駙馬失德,將公主觸怒到如此地步?
噼哩叭啦的板子才打到五十,程駙馬就暈了過去。待到一百庭杖打完,已經只剩下半口氣了。內宦回殿奉命時,殿內只有起居郎一個陪駕。聖人正在書墨,聽完回稟後,冷笑抬頭,看向起居郎:“卿以為朕罰可重?”
起居郎含笑:“駙馬所得更愉悅。”
回想適才程處亮眼亮晶晶的要求重罰,真是氣不得笑不得,扔下筆墨,接過熱帕淨手。思量一下,又看起居郎:“卿以為此事如何後序才好?”
“自然是送回公主府。”
“說什麼?”
起居郎抬頭看了一眼新皇,嘴角彎起,語帶笑意:“自然還是聖人親斷舊詞。不尊上命,恃嬌生妄。”
高宗怔了一下,也笑了。滿是深義的看向起居郎:“卿可願去傳旨?”
“不是不願,只是不能。臣話語騙不過二孃。”乖乖承認的模樣讓高宗更是大笑出來。便轉頭與親近內侍講:“用上好軟搭送了程駙馬回去,並喻皇姐,就說朕給她出氣了。若程家還有人敢冒犯皇權,就稟給朕,朕挨個打。下次,可就不是一百了。”
內侍領旨,帶人而出。
一路幾乎招搖,行待居德坊時,公主府門前阿月姐姐已經等候。看駙馬被打得只剩一口殘氣,驚得臉全白了。而盧國公府那頭,世子夫人鄭氏更是嚇得腿軟,全靠客氏攙著。而後聽得內宦抑揚頓挫的宣喻後,更是當場暈了過去。
然後打賞走宦者,抬駙馬進府。一路上侍婢看著盡皆煞白,滴答在地上的朱血一路隨進了公主正院。抬進屋中,輕輕放在地上,駙馬早沒了神智,如同死人一樣趴在地上,髻發散亂,下身蓋的白帶上更是慘不忍睹,血都浸透了。
阿月求救似的看向溫娘子,可溫娘子卻是笑了。扯了一把僵怔住的清河,趣玩:“解氣不?”
轉頭便見清河閉上了眼睛,擺手讓抬了下去。可抬下去怎麼個處置啊?阿月又看溫娘子,溫娘子眨著眼睛表示知道,陰陽怪氣的說:“其實要是不管他,這麼放上一夜,大概是熬不過的。到時候報個傷重不治,咱再找一個算了。”
叭的一聲,腦門上被重重打了一下後,擺手進內屋去了。
寶襲掩嘴而言:“抬下去吧,好好侍候。先把命揀回來再說。至於到時候,是他讓痊癒?還是傷殘?就再說了。”話聲故意放了極高,可內室裡卻沒有動靜。阿月明白這算是成了,趕緊讓人去請太醫,又把駙馬抬到側院裡好生洗漱漿養。褲子被剪下後,服侍的婢子看都不忍心看了。快速被接來的羅太醫也是一陣子的頭疼,不住的嘮叨:“虧的是駙馬強壯了,否則這哪裡還有命在?”
又是清傷又是上藥,不到半個時辰便又發起了高熱來,一輪一輪的湯藥往裡灌,卻是死活壓不住那勃勃熱焰。阿月哭得到正屋來說時,寶襲很清楚的看到清河的掌心洇出了血意……
“有訊息來了麼?”到底這人在立政殿裡說了什麼,怎麼能惹得新皇發了這樣大怒?
清河閉眼,而後搖頭:“不知。沒有一絲訊息傳來。當時連溫大都不在殿內。”無風可聽,哪裡來的確切訊息?
寶襲擰眉:“會不會是聖人在意,公主前些日子病重之事?”殺雞儆猴,拿駙馬開刀,提醒清河要分清楚立場。
是個極有可能的理由。新皇與清河,素是不親近的。而清河很明白,她享嫡公主貢俸,是尊優,卻也是隱患。新皇是嫡出,對於那事到底怎樣思量不好定論,可不悅總是有的。身上好冷,便靠在了寶襲身上。閉目不想睜眼,卻聽二孃又猜測:“駙馬辭官,難道是為了以退為進,保護程氏?”理是那麼個理,可時機真的挑得太差了。清河搖頭,半點不信。程處亮不是傻子,混跡官場十餘年,無人交惡,風生水起,可不只是因為他是盧國公嫡子,也不是因為駙馬之位。長安城多少駙馬,領著虛銜的有一半,其它縱使有差,身在要位的數不上五個指頭。
他從來是有本事的!只可惜,從未放過一絲在自己身上。
而這次……他到底為什麼辭官?
大明宮已經不是三月前的大明宮,她的眼線探子幾乎沒有留下幾個,探不來真正的情由到底是什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