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溫風起
寶襲覺得自己象是做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夢。
夢到自己穿越了,而且比較冷門的穿到了大唐貞觀十七年。一戶姓溫的古怪人家,沒有祖父祖母,甚至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哥哥和姑姑。可是這兩個親人卻對這叫喚作‘二孃’的女孩十分的冷漠。醒來時便在馬車上,一路顛波趕路,那二人卻始終不曾和‘二孃’呆在一處或者說半句話。衣食供給倒不曾苛刻,身邊也有人服侍。到了長安後,那種強烈的疏離感卻一天比一天增加!
夢裡的那個唐朝話比外語還外語,開始時寶襲一個字也聽不懂,後來日子久了倒是慢慢聽懂了,只是已經被打上了‘怪誕’的標籤。那個姑母看向‘二孃’的眼神越發不恥,甚至到後來越來越不掩飾其中的鄙視和嘲諷。那個阿兄……寶襲後來想,難不成這個‘二孃’是庶出的,姨娘和大老婆原先不對付,或者幹了什麼好事?否則如果是嫡親的哥哥,怎麼解釋他對妹妹的漠不關心?
那個‘二孃’在家裡就象是個隱形人一般,除了乳母荊娘外無人關心。哪怕後來‘二孃’一時不刻的要粘著荊娘,一天到晚的呆在灶房裡,玩面玩水丟盡所謂的‘小姐’臉面也無人理會。然後……
腦袋有點疼,反手摸了一下居然微微發熱?
寶襲有點迷糊,反手去摸床頭的燈,或是摸來摸去卻怎麼也摸不到?反而摸到一個軟軟的肉乎乎的東西?什麼玩藝兒?寶襲又摸了摸,不等摸出手感,耳邊卻傳來了一陣喜叫:“二孃醒了?二孃,你可是醒了?”
熟悉的聲音滿含著關切的暖意,可寶襲卻象是被冰水從頭到腳的衝了個徹徹,哆嗦著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婦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本來豐滿還算白皙的臉頰上滿是憔悴,眼窩子熬得都青了。那眉、那眼,不是荊娘,卻是哪個?還有她身後的這間屋子,白松木的清漆匡床、松香色的暗絲幔帳、擺著銅鏡妝奩的卷足高几還有那糊著竹蔑青的木格窗欞,並床頭小几上薄薄閃興的青瓷碟油燈?
不是夢!
一股突來的酸澀委屈氣憤怒火湧了上來,象是倒酸了五味瓶,酸辣入苦,滿心澀楚。無法言表,只能一把扯起繭被蓋在了臉上。
瑟瑟抖動的被面看得荊娘好不心疼,可是這有什麼法子?況且……“娘子這兩天也不好過,昨天還一直守著二孃來著。熬了一宿一夜,著實是累了,今天才沒……”說到一半,荊娘自覺不是個事,趕緊轉頭打岔:“睡了兩天了,二孃可覺得腹內飢渴?”被中沒有動靜,荊娘輕輕扯了扯沒有扯下來,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門板叩響。
開門,卻見阿郎的書僮聞墨站在外面,雙目低垂,不敢往屋中觀瞧,只是低問:“郎君適才聽到這邊有動靜,遣某來問,可是二孃退熱了?”
荊娘忙不迭點頭:“正是,不似昨日那般高燒了,卻還有些微熱。大郎有心了。”
“那某去回郎君話了。”
聞墨快步轉回東廂,時近五更,郎君已然起身,衣冠已正,卻不似平日晨讀,而是站在桌前揀著銀針撥著燈中油稔。聽聞墨說完情由後,點了點頭,這才回至案後看起書來。
五更梆至,星月漸移。溫宅裡漸漸有了人聲,又過兩點,左右鄰舍也大多起身有了動靜。
溫大郎放下書冊,正正衣衫後,出門朝至正屋。
屋中姑母已然起身,端坐在低榻之上。神色似乎有些倦怠,可面目卻一如往日平靜,看不出喜悲。大郎予姑母見禮請安後,跪坐於竹蓆之上後,便有僕婢奉上早食擺於矮几。兩色糕點外還有碧葉精粥,皆是清淡之物。此等食物向是姑母慣用,可今天溫大郎眼風中卻掃過姑母似乎不曾多動幾箸。
五更三點,鐘鼓報曉,爾後層層疊疊的鼓聲鐘響遠近開來,直到將整座長安城皆是叫醒。
寶襲已然靜下了心緒,側身躺著,看著白松清漆床板上的蓮意戲荷圖怔怔出神。
院中的聲響也好,鐘鼓的齊鳴也罷,在此刻都與她無關。雖然很可惜的已然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夢裡的那些不堪也不是夢。可……
兩年前初初穿越時,雖然完全聽不懂旁邊人在說什麼,卻從她們的衣衫上不難看出,這裡是唐朝。想想後世中國許人外國許人對盛世大唐的推崇,寶襲雖然對清穿蠻有愛,但也不否認,辮子頭確實沒有古漢風的裝扮漂亮。更否認大唐是中國歷史上最華美的存在。疆域廣泛、文化豐盛,正所謂萬國來朝,泱泱氣範。女風也甚為自由,嫁人和離再婚彼彼皆是,聽說甚至婚前婚後偷情都不算是啥?並且還有女戶這種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