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親自捧給他,也沒有開口,把茶杯往外移了移,示意他自己來取。
『你自己看看!中意不中意?』胡雪巖把拜厘打了開來。
望著那一片珠光寶氣,阿珠反倒愣住了。這是我的東西?她這樣在心裡自問,彷彿有些不大能相信它是真的。
『財不露白!』久歷江湖的老張,還真有些害怕,『好好收起來,到家再看。』
這一說,阿珠不能不聽,但不免怏怏,蓋好拜盒,低著頭輕輕說了句,『胡先生,謝謝你!』
『小意思,小意思,』胡雪巖笑嘻嘻地說∶『等世龍將來發達了,給你買金剛鑽。』
『世龍!』老張也有些激動,口齒亦變得伶俐了,『胡先生待你們這樣子好,你總要切記在心裡,報答胡先生。』
陳世龍深深點頭,正在想找一句能夠表達自己感激的話來說明,胡雪巖先開了口。
『老張,你這話不完全對,談不到什麼報答!我請你們幫我的忙,自然當你們一家人看,禍福同當,把生意做好了,大家都有好處。好了,』他向老張使個眼色,『我們上床吧,讓阿珠和世龍替我們把東西理一理齊,明天上午好分手。』
這是有意讓他們能夠單獨相處,說幾句知心話。陳世龍掌燈把他們送回鋪位,走回來先把船窗關上,然後取了一面鏡子放在桌上,溫柔地說道∶『這些首飾,你倒戴起來看看!』
這是極可人意的話,阿珠聽他的話,開啟拜匣,首先把那副翡翠秋葉的耳環戴上,然後雙腕套上金鐲,又取了個紅寶石戒指戴。只有珠花沒有辦法上頭,因為那是戴在髮髻上的,而她一直是梳的辮子。
坐在對面的陳世龍,含笑凝視,顯得異常得意。阿珠原來就不大有小家碧玉的味道,這一戴上首飾,越覺她那張鵝蛋臉雍容華貴,絕不象搖船人家的女兒。
在鏡子裡左顧右盼的阿珠,突然收斂了笑容,慢慢摘下首飾,一件件放好。陳世龍倒有些奇怪了,不憧她這意興闌珊的表情,從何而來?
『你┅┅』他很吃力地說,『好象有點不大高興。』
『不是不高興,有些可惜。』
『 什麼可惜?』陳世龍急急說道,『難道象你這樣的人,還不配戴這些
東西?『
『不是這話!「好女不穿嫁時衣」,這些首飾,可惜不是你買給我的。』
這句話讓陳世龍震動了!心裡千周百折,一遍遍在想,要如何爭氣,才對得起她?這樣愣了半天,終於逼出幾句答覆∶『你有志氣,我也有志氣!
不過,你如果不肯跟著我吃幾年苦,將來想替你辦這樣子的首飾,是做不到的事。『
『你當我吃不來苦?』阿珠答一聲,『你看著好了!』
『我相信,我相信。』陳世龍笑道,『說實在的,我哪裡肯讓你吃苦?
照現在的樣子,生意十分順手,日子會過得很舒服。這都是胡先生的提拔!『
『為人總不好忘本。』阿珠終於說了一句心裡的話∶『我們總要先把他的生意,處處顧到,才對得起人家。』
夜深人靜,即令是他們低聲交談,睡在鋪上的胡雪巖,依然隱約可聞,他覺得這件事做得極好,不但欣慰,而且得意,於是心無掛礙,怡然入夢。
一到杭州,胡雪巖回家坐得一坐,立刻便到阜康,陳世龍已押了行李先在那裡等候。行李雖多,盡是些送人的禮物,由劉慶生幫著料理,一份份分配停當奇Qisuu書網,派了一個『出店』陪著陳世龍一家家去分送。胡雪巖則趁此刻工夫,聽取劉慶生的報告。
『胡先生,請你先看帳。』劉慶生捧著一疊帳簿,很鄭重地說。
『不忙,不忙!你先跟我說說大概情形。』
『請你看了帳再說。』
聽他如此堅持,料知帳傅中就可以看出生意好壞,於是他點點頭先看存款。一看不由得詫異了,存戶中頗多『張得標』、『李德勝』、『王佔魁』、『趙虎臣』之類的名字,存銀自幾百到上萬不等,而名下什九注著這麼四個小字,『長期無息。』
『唷,唷!』胡雪巖大為驚異,『阜康真的要發財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戶頭?』
『胡先生!』劉慶生矜持著說∶『你再看這一筆帳。』
他翻到的一筆帳是支出,上面寫著∶『八月二十五日付羅尚德名下本銀一萬一千兩。息免。』
『喔,原來羅尚德的那筆款子,提回去了?』
『不是!』劉慶生說,『羅尚德陣亡了,銀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