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陳家木橋,讓劉麗川能夠獲得軍火和糧食的接濟。
『照這樣子,上海一年半載,不會光復。我們的絲生意,是不是做得下去?現在先要作個打算。』
『這倒要好好想一想。』胡雪巖提出疑問,『上海的關稅,是兩江的命脈,總不會一直讓英國人張牙舞爪,一定有對付的辦法。』
『這也聽說了。』尤五答道,『兩江總督怡大人怊良,因為洋人助逆,早就預備禁止內地跟夷場通商。來源一斷,我們在上海還有什麼發展?』
『這話分兩方面來說,來源一斷,貨價必高,對我們有利,沒有貨色,貨價再高也無用,對我們無利。』胡雪巖說,『生意還是可以照常做,只要對我們不利的這方面,能夠避掉。』
『怎麼避呢?就是避不掉!』
有個辦怯,就是走私。以尤五在水路上的勢力。呼應靈活,走私亦非難事,但犯法的勾當,胡雪巖不敢做,而且目前事事順利,也犯不著去幹犯法的勾當。就這一轉念間,他把到口的話,縮了回去。
『小爺叔,我想只有這麼樣,』尤五自己提出了一個辦法∶『儘量調動現款,就在上海收貨,囤一段時間脫手。另外除了軍火以外,有啥生意好做,我們再商量。頂好是我們漕幫弟兄能夠一起出力的事,一則大家有口苦飯吃,二則也免得遊手好閒去闖禍。』
胡雪巖聽出尤五的話中,對漕幫生計日窘,情有隱憂,既成知己,休慼相關,應該替他分優,於是問起松江漕幫的困難,看有什麼辦法好想?這一談就談得深了,直到天色微明。方始歸寢。
一覺睡到近午時分,胡雪巖為怪情院一個『大姐』喊醒,說有客來。起床一看是陳世龍,遞上一封信,說是王有齡專程派人送了來的。啟封細看,才知道新城縣抗糧滋事案,大功已成,嵇鶴齡不負所望,協同地方紳士,設計擒獲首要各犯。已經解到杭州審訊法辦。
報告喜訊以外,接著便談冬漕,因為上海失守,浙江的漕米海運。決定改由瀏河出口。這一來便多了周折,所以必須提早一個月啟運,連帶也就要提早催徵、王有齡得要趕回湖州。同時又因為上海失守的緣故,浙江人心惶惶,各地團練,都在加緊辦理,湖州亦不例外,雖說有趙景賢主持其事,地方官守土有責,不能不問。所苦的是,海運局的差使還不能擺脫,分身乏術,希望胡雪巖無論如何回浙江一趟,他有許多事要當面商量。
看完信,胡雪巖又高興、又為難,而且還有些困惑,高興的是新城建功,為難的是他亦分身乏術,困惑的是嵇鶴齡應有酬庸、卻未見提起。
怎麼辦?他定神想了想、決定回去一趟,但不能『空手而回』,有兩件事,可以光為王有齡做好。想停當了他告訴陳世龍說∶『你回去收拾行李,我們明天就走,阿珠也一起走。』
接著,他匆匆漱洗,去找尤五商量,一談漕米由瀏河出口,尤五皺著眉說∶『這麻煩大了!』
『怎麼呢?』
『瀏河在嘉定北面┅┅』
『啊!』胡雪巖失聲而呼,漕米駛運到瀏河,由青浦、嘉定這一條路走,是不可能了。『那麼,該怎麼走呢?』
『要兜圈子!』尤五蘸青茶在桌上畫出路線∶『從嘉興往北,由吳江,崑山、太倉到瀏河。』
『這真是兜了個大圈子。』胡雪巖又問,『太倉是不是靠近嘉定?』
『是啊,太倉在嘉定西北,四五十里路。』說著,他深深看了胡雪巖一眼,意思是要當心周立春劫漕米。
胡雪巖心裡明白,靈機一動,笑嘻嘻地說道∶『尤五哥,你的生意來了,靠交情賣銅鈿,浙江冬漕,最後到訓河那段路,歸你包運好不好?』
這是順理成章,極妙的事,但尤五因為來之太易,反有天下哪有這種好事的感覺,一時竟茫然不知所答。
『怎麼樣?』胡雪巖催促著說,『這件事我有把握,完全可以作主,只等你一句話,事情就算定局。』
『不曉得「那方面」頭不買我的帳?』尤五躊躇著說。
出入關係,就在這一點上,所謂『靠交情,賣銅鈿』也就是這一點,胡雪巖說道∶『尤五哥,別的我都可以替你出主意,這方面要你自己才有數,我不便說什麼!』
『是的。』尤五深深點頭。『這要我自己定主意。說實話,既然答應下來,要有肩胛,不能做連累你和王知府的荒唐事。這樣,為求穩當,我只能暫且答應你。好在日子也還早,我託人跟「圈吉」去打個招呼看看,如果口氣不妙,我立刻通知你,只當沒有說過這回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