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已經負了四百斤的重物,不知道從哪裡又找來一個兩手合抱大的石塊捆在背上,先以一套拳法熱身,接著開始練輕功,提氣縱身從樹丫上走。那枝材大概就兩、三根頭髮合起來那麼粗,別說要在上頭行動自如了,隨便一彈都會斷折。
司徒空偏要挑戰不可能之事,來來回回地走,不小心踩斷一枝就重來一遍。
半個時辰,皇帝數不清這師父到底摔了幾回,可他從頭到尾就勾著唇,斜斜飛揚的弧度好像自己正在做一件很快樂的事,雙眼明亮,那是擁有夢想、並且正努力實現的人才會擁有的眸光。
皇帝心頭生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坐擁天下,理應是世上最富足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莫名欣羨那個正跌跤著向前的司徒空。
半個時辰一到,司徒空解了皇帝的穴,他還是呆站著,因為身體已經麻了。
司徒空雙手運勁,來回在他身上各大穴拍打,不片刻,他便覺體內升起一股暖暖的熱流。
“好了,你回去用早膳,順便把你身邊那些麻煩事處理一下,再看看我放你床頭有關刀棍劍戟舉掌腿、各式武術的簡介,想清楚再來告訴我,你想學哪一樣?”
這時,天已大亮。皇帝走了幾步,發現司徒空並未跟上,疑道:“你不一起來?”
他終究是做慣高位的,興起的時候讓他喊‘師父’,自然順口,但換了平時,能平等對人已是恩寵。
“我還要再練一會兒。”
皇帝已經忍不住滿腔的納悶了。
“你武功已經這麼好了,還練得如此辛苦做啥?”
“當然是為了去白蓮教搶親啊!你想想,那裡頭母老虎這麼多,我不把自己練強一點,這一進去不等於送羊入虎口?”
皇帝岔了口氣,嗆咳不停。“你認真點行不行?”
“我一直很認真啊!”他表情尤其慎重。
“朕已經答應為你們賜婚了,天底下還有誰敢為難你?”
“當你的面自然人人聽話,但私下裡就難說了。”皇帝確實是一塊很好的護身金牌,但世上最可靠的人還是自己,很多事情別人幫得了一、幫不了二,所以做人永遠不要想著依賴他人。
“朕抄他九族。”
“人都掛了,你就算抄對方十族,我難道還能回陽?”司徒空沒耐煩地揮揮手。“小孩子家的,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快回去吃飯吧!”
“你——”皇帝氣得轉身,暗想,讓內侍斷司徒空兩天膳食,看他還能囂張嗎?
皇帝不知道,司徒空根本很少吃飯,這兩年,他幾乎是以藥為生。
他甚至研究出將藥湯製成藥丸,方便攜帶,更能暫解腹飢。
沒了那愛鬧的搗蛋鬼,他對著林苑深處發出迴旋飄飛的呼喊。
“光看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出來陪你家相公過兩招。”
喊聲猶在風中飄蕩,一道白影如流光洩地,衝向了司徒空。
“來得好。”他揮掌迎上。
寒孺沒戴面具,反正戴了也會被他搶走。
其實,她很喜歡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
其實,她很高興他能接受真正的自己。
但司徒空比她更開心,她肯以真面容相對,就表示她對他有信心。
砰砰砰,四隻手每一次接觸,就發出一記刺耳的轟鳴。
“你的招式熟,可惜臨場應敵的經驗不足。”
她手一抖,一柄寒玉鉤直擊他胸膛。
“你的經驗多?”他也不信,堂堂聖女,會有多少親自出手的機會。
“近半年增加了很多。”皇帝很會惹事,讓她入宮後的日子過得非常辛苦。
他聽出了她的話中意。“你認為有什麼陰謀正在宮中醞釀?”
“只是猜測,可惜沒證據。”唰唰唰,寒玉鉤銀光閃爍,撕裂了司徒空的前襟。
“哇,謀殺親夫啊!”
“要謀殺親夫我就出另一招了。”早知他身上穿著玄鐵衫,她才招招往他胸膛去,否則……那不懷好意的目光瞥向他的下半身。
他飄身後退,一副羞答答的。“討厭,你好色喔!看人家那裡。”
她一口氣險些走岔,恨恨地瞪著他。
調笑是要有分寸的,否則被人宰了,只能怪自己笨。司徒空迅速收起嘻笑的神色。
“娘子大人有需要,為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個正經。”嘴裡抱怨著,眼底卻已不自覺地抹上了笑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