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整個人疲憊又蒼老。
黎九川皺眉,他看得出來,石蘭婆婆行將就木,距離油盡燈枯已經不遠。
而江月白分明在信中提到,沈懷希說青囊子每隔五十年就會派人送一次延壽丹給她。
“你尋老婆子我是為何事?”石蘭婆婆望著掛在窗戶上的畫像問,“該不會是為了他吧?”
黎九川轉頭看那畫像,畫上的人朗月清風,跟他所認識的青囊子一點也不像。
“是為他而來。”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了,坐吧,坐下慢慢說。”
石蘭婆婆拍拍身旁的圓凳,寨子中的禾卡每日都來陪她說話,這圓凳便沒有挪過位置。
黎九川坐下來,“這麼多年,您為何不去尋他?”
石蘭婆婆的歲數,是比黎九川還大的。
石蘭婆婆笑,“我巫族的女子,從不會做出追隨男子之事。”
“可您還不是在這裡等了他幾百年?”
石蘭婆婆笑容逐漸苦澀。
“說說吧,他這些年在外面都做了什麼。”
夜風習習,黎九川坐在石蘭婆婆身邊,耐心地,從他遇到青囊子開始一點點講述。
搖椅慢悠悠的晃著,石蘭婆婆一言不發地聽。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黎九川才說完。
“……其實我也不知此事該如何解決,只是覺得至少該來見您一面,將事情告知您,畢竟您是被他牽連,是無辜的。”
石蘭婆婆怔怔出神,沉默了許久,久到黎九川生出去探她鼻息的衝動。
片刻之後,石蘭婆婆閉目吸氣,“不,我一點也不無辜,這麼多年,我就是再蠢再笨,也能猜到他在外面做不了什麼好事,我一直都知道,卻在放任他,我知道同心蠱的特殊作用,還是默默為他吊著一縷命魂,他做的惡,有我一半。”
黎九川蹙眉,“所以……您沒有再吃他給您的延壽丹?”
延壽丹是修士的一線生機,也是逆天之物,五十年份的,九顆便是極限,再吃,天劫立刻就會臨頭。
“你可知同心蠱除了締結條件苛刻,要一直維繫它的存在,又需要什麼條件?”
黎九川搖頭。
“要結蠱雙方愛慕對方之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背叛,但凡對這份感情有一點點猶疑,同心蠱就無以為繼,會很快消亡,這也是為什麼,我能一等就是幾百年。”
黎九川神色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麼。
的確,同心蠱一直存在,就說明青囊子不論做了什麼,他對石蘭婆婆的愛慕之心從未減弱過。
石蘭婆婆自嘲的笑,“人尚且沒有完人,蠱又怎會完美,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說他愛慕我,實則是利用,或許這一點連同心蠱也分辨不出,我累了,我已經很累了……”
“若他到死也不肯來見我,我便與他死生不復見,就算是到了黃泉忘川,我巫族女子,也絕不會為男子而回頭,扶我一把,老了竟連站起來都難了。”
黎九川將石蘭婆婆扶起,扶著她走到桌邊拿起油燈燈盞。
石蘭婆婆站在徐青野的畫像前,看著畫中男子,眼底的眷戀逐漸淡去,毫不猶豫的將燈盞舉到畫下,引燃。
石蘭婆婆踉蹌後退,看著畫卷上的火越燒越旺,蒼老的臉上揚起悽楚的笑意。
“徐青野,我巫族女子絕非你想負就能負的,要負也只能是我先負你。”
話音一落,黎九川看到石蘭婆婆心口位置閃出一道圓形光暈,原本渾圓一體的光環正閃爍著,越來越淡。
這時,一抹青光突然從近乎燒燬的畫卷中衝出,黎九川瞳仁一震,一眼便認出那是一縷命魂。
石蘭婆婆也有一瞬錯愕,可是面對衝到她面前的命魂,她笑著後退。
“原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可那又怎樣?”
咔!
石蘭婆婆胸口的圓環驟然斷開,她已經死了心。
隨著圓環的斷開,那縷命魂震顫著,也逐漸破碎消弭,再怎麼掙扎也無用。
石蘭婆婆整個人的氣機快速衰弱,她癱坐在搖椅中大口喘息。
“此事已了,你走吧,被人看到徒增事端,今日多謝你來告訴我一切,一切因果自我而起,一切因果便由我而終。”
黎九川想幫石蘭婆婆續一口氣,興許還能多活幾日,被她拒絕。
黎九川眼含敬佩,對著石蘭婆婆深深一拜,轉身離去。
朝陽初升,石蘭婆婆偏著頭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