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冷,許舒合上地圖,幫邵潤蓋好毛毯,又起身給數個篝火加柴。 這幫人為追蹤推倒建築物的“城皇”,已經連續好些天不曾安寢。 今天,有許舒這個定海神針在,大家都早早進入了夢鄉。 皎皎晴空,月朗星稀,許舒取出一本冊子,細細翻閱起來。 冊子是用西文寫就的,是他從空難倒黴鬼的石牌中得到。 上面的內容,有點像遊記,記載的風土、人情,都超出了許舒的認知,彷彿發生在另一個世界。 雖然這些遊記不成體系,但描寫得頗為詳細,永夜難消之時,許舒倒也讀得興致盎然。 啪嗒,篝火上爆起一點星火,許舒心念一動,綠戒上傳來感應,這是對源力波動的反應。 倏地一下,一柄寒光匕首現在許舒掌中,便見他掌中撕拉一劃,鮮血一湧而出。 便聽他沉聲一喝,揮掌灑出,顆顆飽滿、熱氣氤氳的血珠,如炮彈一般被灑了出去。 建築物正西方,頓時一陣青煙大作,鳥鳥煙氣中,傳來陣陣痛苦的嘶嚎聲。 矇頭大睡的厲俊海,邵潤,陳衍宗,侯靈,孔凡等人,皆是一個激靈,蹭地起身。 厲俊海反應最是激動,便見他大手一招,一杆陰氣森森的長幡放出,幡體無風而動,迢迢黑氣如龍捲出,直撲煙氣大作處。 身為距離辨陰士途徑階序三的靈道士只有一步之遙的厲俊海,在面對陰祟為惡,而束手無策,讓他多日以來,面上無光。 今番,許舒一來,便點出了陰祟所在。 這個時候,厲俊海正憋著一股勁兒,要一戰雪恥。 這柄洗魂幡,他得自金銀島,祭奠多時,如今使來,他早已得心應手。 洗魂幡黑氣放出,對陰祟之物,天然剋制。 再是兇悍的厲鬼,對上這黑氣,也一準被定在原地。 果然,黑氣放出,空中狂冒的煙氣頓時收斂,反倒蕩起細密的波紋。 迢迢波紋中,一個面目威嚴的白衣道人,正憤怒無極地瞪著眾人,厲聲喝道:“本城皇在此間凡三百二十餘年,爾等狂妄無知,于禁地建房。本城皇已屢次示警,爾等若還執迷不悟,休怪本城皇大開殺戒。” 他話音方落,口中亦噴出一道濁氣,濁氣狂浪,竟瞬間將厲俊海噴出的黑氣裂成兩截,消散當場。 與此同時,厲俊海催動的一頭怨靈,戰戰兢兢,任憑厲俊海如何施法,被催得身形幾乎扭曲,也不敢攻向城皇。 一時間,城皇的赫赫兇威,震懾得眾人皆面色發青。 厲俊海也目瞪口呆,低聲道:“難道真的是此地城皇?不然,世上焉有如此兇威邪祟。” 許舒朗聲道:“神仙本是凡人做,城皇再強亦惡鬼,何懼之有。” “豎子找死!” 城皇忽地原地搖身一變,化作一條三尺長的黑蛇,口中噴吐陣陣黑煙。 隨著煙氣瀰漫,黑蛇身形瞬間暴漲百倍,化作一條龐然巨蟒,竟朝眾人狂撲而來。 “區區幻象,也敢賣弄……” 厲俊海話音未落,隨即面色劇變,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止是厲俊海,邵潤等人皆看呆了,許舒亦濃眉緊鎖,腦子裡一萬個想不通。 一開始,他也和厲俊海作一般想法,認定這黑蛇,不過是幻象而已。 可眼前,如龍巨蟒碾壓而來,地上顯露出恐怖壓痕,不但如此,巨蟒一個掃尾,眾人辛辛苦苦搭建一下午的框架結構,頓時化作木渣。 黑蟒一擊得手,轉頭朝眾人逼近,巨大頭顱昂揚,真如黑龍現實。 忽地,黑蟒張開巨口,一雙三角眼寫滿了人性的智慧,下一瞬,竟口吐人言:“無知凡夫,本城皇再給爾等一個機會,要活要死,全憑爾等自抉。” 他話音未落,許舒心中一動,下一瞬,他眼窩一熱,觀察異能發動,雙目炯炯,似要照破一切虛妄。 然而,眼目所見,只有這條身量恐怖的巨蟒,哪有虛妄。 顯然,這條黑蟒,根本就是實體,不是幻化而成。 一瞬間,許舒的記憶被拉回到遙遠的過去,拉回到他入超凡站的第一個任務,除掉吞吃童男童女的巨蟒。 “老厲,寄獸怨靈,都做到這等程度了?”許舒高聲發問。 此問一出,巨蟒眸光頓寒。 厲俊海驚聲道:“寄獸怨靈,寄獸怨靈,我怎麼沒想到。是了,是了,那條黑色小蛇,現在的黑色巨蟒,生化之妙,干擾了我的思路。許兄,你恐怕還不知道,源力繁盛以來,有太多的惡靈選擇寄居野獸體內,若得機緣,往往能夠化妖。你我所看到的黑色小蛇,黑色巨蟒,其實都是一物,只不過化妖了的寄獸怨靈,有了顯化的邪術。不過,這頭寄獸怨靈的本體怨靈必定極強,至少達到鬼將的層次,否則不至於我的洗魂幡根本收拾不了。 鬼將級數的怨靈,說是真城皇,也毫不為過。諸君,且退到我身後來,我這洗魂幡雖滅不了此妖,但護佑周全,應當不難。” 厲俊海話音方落,許舒當先一個晃身,躲到厲俊海身後。 厲俊海急了:“許兄,您這是作甚。” “不是聽你招呼麼?” 許舒笑道。 厲俊海額頭冒汗:“我讓大夥兒躲,你躲什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