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地點了點頭,“自是值得的。只是,可憐它努力開得如此茂盛,想必就是想瞞過眾人,讓它再在枝上有幾年殘喘,誰知,卻被大師一眼識穿。”
“阿彌陀佛!施主又怎知它開花,不是想借貧僧之手,交至有緣人手中呢?”苦塵笑道:“花開花落,花謝花開,最大的意義,便是在最適當的時候,發揮它最適合的能力而己,就如芸芸眾生,明知自己最終是要歸塵歸土,卻仍是看不開地在人世中苦苦掙扎,任何富貴榮華都只是過眼雲煙,人生太苦,不如早早脫離塵世,來至我佛清靜之地。”
“這便是苦塵大師法號地由來麼?”我啼笑皆非地道:“大師是在渡化於我?”
苦塵搖頭道:“各人自有各人地機緣,只要是在最恰當的時候發揮了自己人生的意義,縱使不入佛門,也算是修行圓滿了。”
“大師未免過於悲觀了,”我不同意地道:“人生雖苦,但也有甜美快意之時,人地一生短暫而又漫長,又豈可只看結果,而忽略了其間的過程?”
“我有一個故事,大師可想聽聽?”
“施主請講。”
我緩緩地道:“有個旅客獨自走著,忽然後面出現了一群餓狼,追著他來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驚,拚命狂奔,為生命而奮鬥。就在餓狼快追上他時,他見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顧一切跳了進去。他本想借此逃過一命,誰曾想那卻是一口枯井,有很多毒蛇,見到有食物送上門來,昂首吐舌,熱切引項以待。他大驚失神下,胡亂伸手想去抓到點甚麼可以救命的東西,想不到竟天從人願,給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間橫伸出來的小樹,把他穩在半空處。於是乎上有餓狼,下有毒蛇,不過那人雖陷身在進退兩難的絕境,但暫時總仍是安全的。就在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刻,奇怪的異響傳入他的耳內。他駭然循聲望去,魂飛魄散地發覺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齒咬著樹根,這救命的樹已是時日無多了。”
苦塵閉目輕喧佛號:“人生正是如此,處處危機處處苦。”
我輕笑著搖搖頭:“就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樹葉上有一滴蜜糖,於是他忘記了上面的餓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給老鼠咬斷的小樹,閉上眼睛,伸出舌頭,全心全意去舐嘗那滴蜜糖。”
苦塵微微動容,沉思良久,突然撫掌大笑,“可笑可笑,可笑貧僧自視清高,卻不想也生就一雙混濁之眼,只見到人生之苦,卻無視眾生之樂,珍惜眼前便好,何必庸人自擾。”苦塵在袈裟中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小枝新綠,在這寒冬之中,顯得無比突兀,他抬手將那枝新綠插至我的頭上,高喧了一聲佛號,在我的錯愕之中逐漸遠去,口中猶自高 唱:“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原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章 相悅
舉動,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正在錯愕之時,只見 綽綽,待那二人轉至我面前,我慌忙行禮,竟是太后與蘇苿兒。
太后神色複雜地望著我頭上的綠枝,最終輕嘆一聲,“惠兒剛剛所講的,是我聽過最動人的故事。”太后從我手中抽出那枝枯梅,“世人只見到兇惡的狼,狡猾的老鼠,卻不見近在咫尺的蜜糖,”太后恍惚地道:“這麼多年,我不知忽視了多少滴蜜糖。”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輕聲道:“皇額娘身負重責,有些事 情,又豈是您能選擇得了的?況且皇額娘又怎知,往日被忽略的蜜糖在日積月累下不會變成別一滴更大的蜜糖呢?”
太后仔細地看著我,半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你……很好。”
我很好?這是什麼意思?待我回過神來,太后已帶著蘇苿兒走得遠了,我摸下頭上的綠枝,小小的一截,不知是什麼物種,散發著無比的清香,似是一束剛剛長成的嫩芽,只是在這寒冬之中,又怎會有這吐綠新枝呢?
又過了兩日,太后起駕回宮,長長的鸞駕終於又回到了當初出發的地方,車輪每向前滾動一寸,我的心便跳得快了一分,這半個月,不知他過得怎麼樣。
太后回宮,自然是得有些儀仗的,但我的眼中,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