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了,順治給我的這道上諭,目的不是想讓我真的趕人出宮,而是讓我手中多一張威懾眾妃的王牌,只是這張王牌,是絕對不能打出手的。這就像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你可以拿著它到處炫耀,可以讓眾人對你又羨又妒,但卻不能將裡邊的錢取出來。
太后又道:“想讓眾人歸服,僅憑一道口諭是遠遠不夠的。 妃雖然昨日受了皇上的斥責,但卻絲毫不影響她在眾人心中地權威地位,再加上薰鄂氏的有意避讓,後宮的實權,始終還是掌控在 妃手裡。”
虧得我還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贏了一仗哩,誰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這幾年來。戰事稍息,大清已經不像原先那樣需要草原狼為自己悍守江山了。滿蒙貴族間的衝突日益加劇,幾乎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 步。”太后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口氣凝重地說:“身為皇后,你不是一個人,你關係到科爾沁的子民。關係到蒙古草原在皇上心中地位置。所以,你是不能靜的。”
是這樣嗎?雖然我極力迴避,但終是逃離不了這爭鬥地漩窩嗎?只因我是草原的公主。同時又是大清皇后,便要我走太后的老路,義無反顧地擔負起連結滿蒙的民族重任。
我低著頭,輕嘆道:“兒臣明白啦。”
“如果你還是以前的惠兒,我不會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太后緩緩地道:“我知道,你對這些事情沒有絲毫興趣,但現在地形勢已不容樂觀,而且……”太后沉吟了一下,說道:“皇上始終是皇上,帝王地寵愛終有煙消雲散的一天,你又怎能不為以後早做打算?”
煙消雲散!我的心微微收緊,不會地,應該……不會吧?
“皇額孃的這些話,也曾與靜妃講過嗎?”我想知道,是不是每個皇后,都不能按她自己的選擇生活下去。
太后微微錯愕了一下,愣了一會才輕輕搖了搖頭:“我當初就是不忍心逼她,由著她的性子來,最後才鬧了個雞飛蛋打的結局。她始終看不清一點,皇上,不是她一個人的皇上,是整個大清的皇上,就算皇上心中只有她,也不可能被她一人獨佔!”
對著太后略帶警示的目光,我的腦中好似萬鍾齊鳴,嗡嗡作響,不可能!不可能獨佔!太后的意思非常明顯,她是想借著靜妃之事點醒 我,讓我不要再抱著心中的幻想繼續傻下去。
太后看著我微白的面龐,放緩了口氣嘆道:“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不僅是替皇室充實後宮、延續子嗣,更是咱們拉攏各方勢力的最佳方式,後宮與朝堂之間的聯絡,比你想像中更加緊密,後宮這麼多嬪 妃,皇上寵著誰,疏遠誰,都遠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聽著太后的話,我的心中遠不能用“驚詫”二字形容,原來皇帝寵幸后妃,並不只是憑著一己喜好,要衡量各方面因素,朝堂上需要倚重的,就算皇帝再討厭,也不能太刻薄由他們選送的后妃。這就是皇帝的悲哀嗎?連選擇自己身邊的女人都有諸多制肘,那皇帝身邊的女人呢?也許她們在皇帝眼中只是一堆堆花飾各異的棋子罷了。這些棋子不斷撕殺,持續徵戮,最終勝的那個,便會被一隻大手拈起,轉戰到另一棋盤之上,而其餘落敗的,不是選擇跟隨勝者繼續戰鬥,就是選擇被眾人遺忘,終其一生,再不見天日。
那個名字,便是當年落敗的其中之一吧?
“赫舍裡清如,”我看著太后,“是誰?”如果我敗了,也會像她一樣只活在個別人的記憶中嗎?
太后詫異地道:“你怎麼會知道她?”
“昨天聽 妃提過一次。”
太后感慨地嘆道:“當年她差一點就要晉升為妃,可惜,終究是太年輕了一些。”
這是什麼意思?晉妃與年齡還有關係嗎?
“如妃嗎?”我輕問。
“不,是如答應。”太后轉過身看著我:“她是索尼的女兒。”
“什麼?”我不可置信地問道:“為什麼?”
別說索尼是直接歸屬天子的正黃旗下,就是普通的秀女入宮,最低也會冊為常在的,像這次選秀,烏雲珠和宛如暫且不論,家中較有實力的都封為貴人,娜拉更是直接封了嬪,答應,大都是由宮女晉上來的,除非,她也像上次那兩個常在那樣犯了錯,降為答應。但還是不太可 能,順治向來倚重索尼,決不會輕易做出如此舉措的。
太后彷彿陷入回憶之中,幽幽地道:“她容貌、才情、心智樣樣皆是上選,家世顯赫,皇上又喜歡,可終於棋差一著,因為她的心不夠 狠,如果她的心夠狠,那麼今日坐在鹹福宮的,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