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起來“北人身子骨就是健朗,夫人竟恢復得如此之快,年前我家寒劍在花棚下被那百足蟲咬了一口,竟足足躺了十天方能動彈。”
“梅大哥卻說寒大哥就是堅強,換了他,必定是要躺上一個月的。”小懷低聲道。
弄影哼了一聲,恨恨道“梅笑雪即便被螞蟻咬了,也是要躺上一個月的。”
說話間,船便已經靠岸,弄影小懷背了包袱,找船主要了退還的剩下船費,便跟在完顏景夫妻身後下了船,那程浩邱規,因要沿途送信,不能同行,完顏景向他二位贈送了些銀兩,便就此別過。
那弄影這廂隨了完顏夫婦,走了約三四里路,便到了他朋友住處。外面看上去不過是一戶普通人家,不想裡面卻一副庭院深深的樣子,那友人見到完顏景,萬分的熱情,對弄影主僕二人,也是客氣得很,左一個國手右一個神醫,叫得弄影既羞愧又歡喜。
當完顏景表明來意後,那友人便無遲疑,當下便帶著眾人來到自家馬廄處,弄影莊子裡雖沒有好馬,但那駿馬圖家裡卻藏有不少,一看便知,這人家裡的馬,均是那大宛國的名馬。
“你卻記得凌雲屋子裡那幅照夜白圖麼,這便是那照夜白,可惜好好一幅畫,卻被那歹人燒了。”弄影指著一匹全身雪白,鬃毛飛揚,膘肥肌健的駿馬說道。想起她莊子上那幅韓幹所畫的唐玄宗照夜白圖,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心中便又是一陣心疼。
“為何身後沒有樁子。”小懷卻記得凌雲屋子裡那幅畫上的馬,身後有一個樁子的。
“那畫是幾百年前畫的,樁子早爛掉了。”弄影白了小懷一眼。
“不想這馬竟活了幾百年。”小懷滿懷敬意的看著那匹照夜白。
“莫在這裡丟人了,”弄影低聲恨恨說道,眼角餘光已經撇見完顏景的友人在掩嘴輕笑了,心中羞愧,便扯了小懷,急急拉開話題,指著一匹油黑髮亮的駿馬道,道“你看,這馬叫絕影,通體漆黑,這種全身無一處雜色的絕影,只怕大宛國內也是不多見的了!”
“黑妞卻比它還要黑些。”
“正是,黑妞當世名駒,你莫再講話了。”弄影無奈道。
談話間,那完顏景已選中了五匹駿馬,眾人用完午膳,完顏景因擔心七星堂的人再追來,便急急上路,小懷不敢騎馬,便依舊是跟他家莊主共乘一匹,正是那照夜白。
弄影是第一次騎這高頭大馬,心下興奮無比,牢牢坐在鞍上,緊握韁繩,放眼望去,但覺無比威風,嘴裡便不禁又唱了起來“猛聽的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雲。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雙腿一夾,那照夜白長嘶一聲,便向前飛奔而去。
但聽得耳邊風聲呼呼,大地在腳下飛快退去,小懷揹著包袱,坐在他家莊主身後,緊緊抱住弄影,生怕自己摔下來。
這六人五馬,均是那罕見千里馬,不一日,便過了那南朝疆界,已是到了金人地界。
這一路北上,風景地貌便明顯變化,草木較江南明顯稀落,且已大半凋零,偶爾路過那荒村野嶺,只覺身上寒意更甚。
弄影便不禁開始懷念那煙雨江南,三千繁華。
怪不得所有人都虎視眈眈想要南下,南朝確實佔據了最好的地方。
那五臺山在中都跟太原府之間,這六人一路趕路,第三日上,便到了那河間府,弄影小懷要折道西北,完顏景夫婦則要繼續北上,六人便在三岔口處分道揚鑣。
“顏公子救了夫人一命,在下感恩不盡,這照夜白,就贈與公子罷。”完顏景下馬來到弄影跟前。
弄影心中便等著他這句話,若非戴著小羊皮面具,便要喜於顏色了。只是心中依舊是多少有點過意不去的,扭捏了小半會,終於駕著照夜白,絕塵西北而去。
完顏景等四人待弄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之後,互相看了下對方,完顏景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隻信鴿,手一揚,信鴿便向西北方飛去。
“小丫頭再怎麼易容,那匹照夜白,是不會錯的。”完顏景微微一笑。
他們不是無緣無故中毒,也不是無緣無故贈送她一匹大宛名馬的。就如同那李炎,也不是無緣無故帶著玉章逃到他們莊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