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摩珂羅自然是不會去理會弄影的那一堆話的,這兩天來他似乎已經受夠了這個小姑娘的滔滔不絕,只是橫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培風,然後帶著一絲冰冷的微笑,高聲道“這妖女臉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還要什麼憑證麼?”說罷,手指向弄影左側面龐。
弄影及時的把頭一低一縮,於是她那已經凌亂的頭髮便及時垂下,正如她所願的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摩珂羅冷笑一聲,手掌朝弄影面上一拍,一道掌風颳去,弄影面上頭髮登時向後飛去,就這麼一瞬間,山頂眾人均看得明明白白,這個小姑娘的左側額邊,有一枚銅錢般大小的殷紅印記。
鄢弄影生平最恨之事之一便是自己這個印記,此刻摩珂羅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其展示,心中無比惱怒,便一隻手捂著自己額頭,一邊嚷道“不就是個胎記麼,有什麼好出奇的,話說我家莊子上看門的小童兩隻腳踝上都有青色胎記,我家張先生說了,那是人投胎時,閻王身邊的牛頭馬面提著他的兩隻腳往人間扔,所以這個樣子的。。。。。。”她這廂意猶未盡說個不停,摩珂羅已經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夠了!閉嘴!”說完這句,方又想起自己犯了嗔怒,急忙雙手合什,心中默唸幾句偈語,待心平氣和之後,方又接著緩聲說道“你面上這個印記,不是個普通胎記,自從星孛出現之後,每逢月圓之日,印記上便會出現文殊師利的七字梵文心咒,你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前晚正好十五,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停了一下。面上呈現出一副廣為人知的寶相莊嚴,“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只是若等到鎮魂令復原。邪神利用你復生,那時便天下生靈塗炭。為時已晚矣。”
鄢弄影自知死到臨頭,只依舊縮著脖子低著頭,眼珠卻向上瞟著望著摩珂羅,有氣無力道“我反正是死過一次的人,只是我卻不知道殺了我就能天下太平,要殺就殺罷,我只望在座諸位能將今日之事傳頌出去。我夜茗山莊也好垂名一下青史。”
這鄢莊主到底是走了幾日江湖的人,情知此際唯一的活命希望就是山頂上這幫江湖門派的掌門們能為了顧全臉面,覺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太過無恥,進而挺身反對摩珂羅這一舉動。
她這主意倒也沒有拿錯。這山巔之上諸人大多是一派之長,面子尊嚴什麼的頗為要緊,此刻為難一個小姑娘,到底有點說不過去,一時之間。均面有難色。
這時,忽見一青年男子越過眾人走上前來,高聲道“我們江湖中人,講的是除暴安良,寧可揹負罵名。也不可犯險遺禍天下蒼生,鎮魂令之事我曾聽家師說起,此刻若不除去這妖女,只怕到後後悔則晚矣。”
此人話一出口,竟跟弄影所預期大相徑庭,不由得她大吃一驚,心中憤怒不已,便抬頭望去,但見此人一身綠色長袍,手持一三十八折象牙骨扇,扇柄上墜著一個青色小布囊,上面繡著一個唐字,心中一動,斜眼瞅著那人道“這位兄弟是四川唐門的吧。”
她所料不差,這人便是四川唐門的唐非凡。
那人只哼了一聲,看著弄影,並不否認。
弄影撇了撇嘴,接著道:“你們四川唐門,有沒有除過暴安過良,我不清楚,話說七十年前,開封府百藥門滿門五十四口人一夜之間暴命,死者面色發紅,身上無傷,都說是惹了厲鬼,從此之後唐門在江湖上再無剋星,可有此事?”
“你這話什麼意思?”唐非凡面色微微一變。
話說這四川唐門以使毒著稱,是以在江湖中一直擠不進一流門派行列,這唐非凡本著提升師門威望之意,才站出來慷慨激昂說方才那番話的,不想弄影突然說出一段幾十年前,早已塵封已久的往事,不由得一愣。
“啊哈,我能有什麼意思,”弄影看著唐非凡打了個哈哈,接著道,“這位少俠應該知道雪上紅蒿這種東西吧,據說服下之後初無症狀,一個時辰後全身血液突然上湧至腦,死時痛苦無比,外表卻又毫無任何損傷,話說我莊子上的梅笑雪跟節華兩人曾私下偷偷配這味藥,不想被帳房陸先生髮現發現,告訴了澤芝,澤芝又告訴了我,我狠狠的罵了他二人一頓,這種歹毒又不雅緻的東西,我莊子上的人怎麼能去做嘛。”
她在這裡絮絮叨叨說她莊子裡的家長裡短,似乎壓根沒有注意到唐非凡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就連各門派中不少人物,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這雪上紅蒿是他四川唐門的不傳秘寶,江湖上極少人知曉,七十年前開封百藥門滅門一案是他爺爺所為,他自己也是隱約猜到一二,不想此際竟被一個小姑娘在眾人面前隨口說出,當下又急又怒,高聲喝道“大膽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