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就不冷了。”蕭漸漓喃喃的重複道,手指附上力道,緩緩向下按去。
“蕭公子,我其實不是那麼討厭你的,好多我說的我做的其實並不是我想的。”弄影望著蕭漸漓,第一次這般嚴肅的說出這些話。
雖然她不曉得蕭漸漓要做什麼,可是一種本能讓她感覺到了瀕死的恐懼。
她總是想要逃避他並不完全是討厭他,她方才那番話,他會明白麼。
只是他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略微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有些事情好像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這不應該。
她無辜得要死,就是因為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些人就要置她於死地,太可笑了。
他手裡的力道突然一鬆,眼睛暗暗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前面是盡空長老,右翼是唐非凡跟薛望山,身後是朱逢秋跟摩珂羅並四五名將弄影推出來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番僧。再外面,就是上百名江湖個門派的首領。身後的朱逢秋離自己較近,又是此地的掌門,若能制住他——
無數個念頭飛快的在蕭漸漓腦海裡運轉,嘴角跟肩頭的鮮血還在往外滲著,呼吸也似乎更加費力。
此時此刻,只能孤注一擲了。
就當他準備用盡最後一口力氣發動的剎那,一首歌由遠到近飄了過來。
秋風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
歌聲不大,似乎唱歌之人只是隨意哼哼,只是停在蕭漸漓耳裡,卻是如此的清晰。
他突然微微出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一絲隱隱約約的笑容。
按在弄影頸部的手指輕輕往上一抬,將她一縷凌亂的散發撩向耳後,然後只見他嘴唇微動,幾乎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若衡來了。”
他說罷,深吸一口氣,手中長劍地上一撐。人便站了起來,順勢將弄影也扶了起來。
弄影扭過頭向歌聲飄來的方向望去,但見人群中讓開了一條道,一位頭戴銀灰色裘帽,身披白色雪貂皮披風,足踏白色水獺皮長靴的男子走了過來。
這名男子容顏如玉,神態雍容又慵懶,面上掛著一絲不好意思的微笑,似乎在為自己遲到而抱歉。
這正是江左杜若衡。
只是當他看到場中的蕭漸漓跟鄢弄影時,面色突然一變。足尖一點,身子便似飛一般的躍到了蕭漸漓身邊,雪地上不見他任何的足跡,當真的踏雪無痕。
“漸漓,怎麼回事?”他一向鎮定的面孔出現了難以掩飾的焦急,同時一隻手伸了出去。握住了蕭漸漓的手。
兩隻手一接觸,杜若衡便感覺到了蕭漸漓體內紊亂的氣息,來不及多問,當下渾身真氣一轉,順著自己的掌心,向蕭漸漓傳去。
杜若衡的功力何其深厚,只消片刻,蕭漸漓只覺得體內被無盡打得散亂的氣息開始歸位丹田,他面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他們說弄影是邪神後裔。要殺了她。”蕭漸漓說話向來簡短,能一句說完的絕對不說兩句,這點跟鄢弄影能兩句說完非得說上十句才覺暢快淋漓的作風大不相同。
杜若衡何其聰明之人,蕭漸漓這麼一說,便明白了蕭漸漓為何會這個樣子。也明白了場上的局勢。
但見蕭漸漓手心轉暖,他心稍稍放下,便轉過了身子,對著弄影微微一笑,輕聲道“鄢莊主別來無恙?”
弄影尚不知自己方才鬼門關走了一遭,只是今日卻也有點嚇懵,見杜若衡發問,只得嘿嘿擠出一笑,然後老老實實回答道“卻也無甚大恙,就是這山頂樹也沒有一棵,風甚大,因此冷得很。”
“哦,冷麼,那我們一會就下山去。”說罷,杜若衡摘下了自己的裘帽,輕輕戴在弄影頭上。
“我回不去了,他們要殺我。”鄢弄影睜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杜若衡,眼淚在眶裡打轉。
她也是有怕的時候的。
“誰要殺你?”杜若衡眼裡帶著淺淺笑意,似乎這不過是個玩笑。他說完這一句,悠悠一個轉身,來到蕭漸漓身側,面上笑意退去,冷冰冰的望著眾人說道“在下杜若衡,我要跟漸漓要帶鄢莊主離去,有人有異義麼?”
江左連璧,漸漓若衡,這兩句話,即便是江湖上不甚識字的粗人,多半也是聽說過的。
蕭漸漓高貴冷峻,器宇逼人,即便渾身是傷,風采仍然不減半分,杜若衡俊秀飄逸,超然出塵,一笑一怒之間,既讓人著迷,又讓人畏懼。
此刻這兩人比肩站在一起,彼此身上光輝相互對映,看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