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望山此刻面色鐵青,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怎麼會知道我九鬼連環刀的招數的!”
弄影不太敢直視薛望山,縮著脖子,只小聲道“我,我不過是個花匠罷了,呃,時不時給朝廷官爺們送點四時鮮花什麼的,你們殺了我,那今年的鮮花進貢肯定是要耽誤的了,話說要是宮裡哪位娘娘問起這事,傳到皇帝耳裡,對諸位也不太好罷。”
在朝廷面前說自己是江湖野人,然後在江湖人面前說自己是朝廷的御商,這一向是她夜茗山莊四百年來遊離江湖跟朝廷之間,歷經風風雨雨得以生存下來的法寶之一。
“快說,你怎麼知道我獨門刀法的招數,又怎麼知道這些、這些破綻的!?”薛望山雙目圓瞪,同時刷的一聲,手裡的寶刀出鞘,但見金環相撞,發出叮噹聲響。
先前鄢弄影說出他獨吞刀譜,同門相殘之事,終究還是她一面之辭,空口無憑,他到底還能穩住陣腳,但是此刻將他的刀法並破綻一併抖出,那就好比方才說出四川唐門毒藥的解法一樣,江湖上的其餘門派對他家刀法再無畏懼,更何況,這些破綻,他自己都不甚清楚,這個小姑娘又怎麼知道。
他哪裡曉得,這夜茗山莊到她這一任為止,歷經十七任莊主,一直就是在苦心收集各門派的功夫,加以研習,想要找出一門可以剋制所有人的本領,好練出個天下第一。
只是四百年來。日積月累,他們研習了中原西域各大門派的武藝,卻一直沒有找到一門完美的武功,而且研究時間越長,就發覺破綻越多,天下武學之浩瀚,絕非一人之力一世功夫可以完成,唯有將自己對各門派的體會記錄下來。交由下一任繼續去努力。
到了這第十七任莊主鄢弄影,雖然由於無法激發自身內力,毫無功夫,但就理論這一部分而言,倒已經是獨步天下,海內外再無第二人能與之匹敵的了。
鄢弄影盯著薛望山手裡明晃晃的大刀,心裡難免發怵,只好壓低了音調小小聲道“這些都是我在書上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至於破綻,呃,天下就沒有那一門武功是沒有破綻的。好比少林的金剛罩。丐幫的蓮花落,還有,還有武當的天門劍法,都是有很多破綻的。。。。。。”
她說話聲音雖不大,但是話裡直指當今最大的幾個門派,那分量可不輕。只見人群之中除卻方才點名的幾位,其餘人等也均是微微變色。
鄢弄影九歲起就身為一莊之主,從來都是別人察她的言觀她的色,她自己是從來不會去察言觀色的,所以她壓根沒有注意眾人臉色。繼續說道“就說那少林的金鐘罩,看似無懈可擊。但是隻要點中臍上七寸的鳩尾穴,便立刻瓦解,丐幫的蓮花落看起來眼花繚亂,卻是下盤不穩,只要——”。
她話尚未說完,朱逢秋已經忍無可忍,花白鬍子一甩,指著鄢弄影大聲道“閉嘴!不知天高地厚,怎可在此胡說八道!”
鄢弄影大吃一驚,看著朱逢秋,但覺萬分委屈,遂辯解道:“我並不是胡說八道,書裡就是這樣寫的。”
混跡人群中的蕭漸漓,遠遠看著弄影,面上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這個傻姑娘自顧自的說得高興,卻不曉得自己以已經把自己逼入了絕路。
偷竊別門武功的招數心法,本來就是武林中最不可容忍的大忌,這夜茗山莊數幾百年來,用了各種不光彩的手段,收集了大量的武林秘笈,倘若他們只是一直藏於莊中,僅自己莊上的人秘密研習,倒也無妨,偏生這一任莊主年幼不懂事,好為人師,生怕被人看輕,只想處處顯得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根本不顧忌什麼武林道義,不但抖露出自己知道不少門派招數,而且還將破解辦法亦一一說出。
這些江湖中人之所以不顧路途遙遠,從天南地北齊聚這雪山之巔,雖說是為了消除一場可能禍及蒼生的隱患,其實一大半都是奔了那據說藏有天下武功極致秘密的鎮魂令而來,至於弄影是不是邪神後裔,殺不殺這個小姑娘,都還在其次,但是此刻,不少人心中卻是都藏了一個念頭:不能讓這個小姑娘活著離開此處,否則江湖上必將亂成一片。
摩珂羅此刻已經看出眾人心思,此刻便是個大好時機,但見他垂目低頭,雙手合十道“諸位此刻想必已經看出,天下武功派別何其之多,她若是個普通女子,怎能盡悉知曉,還有那星孛走向,我等曾花費二十年時間去研究這天演之數,仍無法預計,她怎能輕易得出,她此刻尚未長成,已有禍亂江湖之意,待到羽翼豐滿,邪神附身——到那時大禍釀成,再要除去,則為時已晚了。”
弄影大怒,便也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