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動不了的阿朱努力嘗試弄出聲音來。
就在護士結束清潔工作即將離開的時候,阿朱終於成功地弄出一聲:“啊。”
護士驚訝地回過頭來看著她。
別來無恙
一旦開始發出第一聲,接下來的事情就較為順利,阿朱發現這位護士果然是漢人,移民到這裡兩年多。
有了這位翻譯,一切就好辦得多。
對於醫院內的人而言,這件事非常不可思議,因為一名沉睡了整整十個月的植物人醒來之後說起了另一種語言,並且完全不懂曾經的母語。
阿朱開始緩慢的恢復過程,這期間那位護士充當了特別護理角色,幾乎全天陪伴著她。
在鏡子裡,阿朱看到了轉世重生之後的自己,她努力習慣銀色的頭髮和綠眼睛,以及過分白晰的面板,還有面板表面細微和不起眼的小小斑點。
甦醒之後過了幾天她才能夠緩慢地動一動手指,然後是腳趾。
她的每一點小小進步都能夠引來歡呼。
三個星期後,她能夠扶著牆慢慢行走,然後能夠獨自上衛生間。
有兩位據說是她父母的中年人每天都來看望,但是她覺得很陌生。
透過護士的翻譯,阿朱告訴那兩位中年人一切實情,想讓他們明白,她並非他們的孩子,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她等到康復之後就會離開這裡,回到遙遠的山京城尋找前世愛人。
一些記者聞訊而來,想方設法採訪她,因為這是一個神奇的大新聞,完全違背了科學常識,沒有誰能夠解釋這種事。
看到自己的形象出現在電視裡,阿朱很高興,她暗暗祈禱,希望這個新聞能夠傳遞到山京城,讓丁能看見,然後他就會越過重洋來把她帶走。
但是她失望了,盼望中的情人一直沒有能夠出現,她把這事告訴了護士,護士說從山京到這個國家是非常困難的,有種種麻煩到不可思議的手續,倒是等阿朱康復之後自己回去比較省事些。
那對不幸的父母失望透頂,他們認為阿朱是一名外來的邪惡靈魂,佔據了他們的寶貝女兒的身體,於是想出種種辦法來企圖恢復原樣,喚回他們的孩子。
他們從外面請來了神父和修女,把十字架放到阿朱頭上,用所謂的聖水澆她,在病房內長篇大論地讀聖經。
阿朱漠然地對待這一切,她希望這對可憐的父母能夠想通,然後放棄。
好事多磨
神父和修女的折騰未見任何效果,那對父母仍然不肯放棄努力,他們從外面請來了一名鬼子和尚,在病房內念金剛經。
仍然無效,他們又請來了一名道士,在病房的走廊內擺起了香案作法。
他們甚至請了一名非洲裔的巫師,在醫院裡跳大神,折騰了幾個鐘頭,直到警察出現把那傢伙趕走。
在護士的幫助下,阿朱開始學習當地語言,學習認識漢字。
她的進步非常快,幾個月以後當出院時,她已經可以看漢語書籍,偶爾在手勢的幫助下,與當地人交流也大致沒有問題。
儘管阿朱很不情願,但還是被那對自稱是父母的中年人接走,因為他們是法律意義上的親人,而阿朱在這裡的年紀僅有十五歲,需要接受成年人監護。
護士和幾名留學生常常來看望阿朱,與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感覺很愉快,因為可以說自己最順口的語言,交流一些關於遙遠家鄉的事。
她很焦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山京尋找丁能,按照當地的法律,必須等到年滿十八歲才能自由自在地單獨活動。
如果這樣的話,她必須再等兩年半才有十八歲,她有些等不及了,於是每天纏著那對父母,希望他們幫忙把她送回到山京去。
他們當然不肯,說希望阿朱不要這樣胡鬧,他們會永遠愛她,照顧她。
看到常規手段無法奏效,阿朱開始用其它辦法,她弄死了他們養的小鳥,然後是可愛的兔子(這樣做的時候她很傷心,悄悄流下了淚水)。
結果很不妙,阿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跟一群瘋子送到一起接受治療。
她按照護士小姐提供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給山京駐挪威大使館,希望有人解救自己,但是毫無效果,她聽到了一大堆正確的廢話,要求她遵守當地法律,接受父母的安排,老實呆在精神病院內直到真正痊癒,歡迎她成年之後到山京旅遊和投資或者留學,而她的請求得不到任何具體的答覆和建議,對方根本就沒聽她說些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哇哇大講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