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想起那位理髮師,她在這條巷子裡住了將近四十年,卻從未見到任何無法理解的東西。
看來夜裡進入鬼街遇上恐怖的怪事只是外人的專利,當地居民決無這樣的問題。
丁能輕輕轉動方向盤,衝向大樹。
眼看車頭即將撞到樹,丁能習慣性地把腳放到了剎車踏板上並微微踩下。
車減速,然後撞進去,看上去結實而粗壯的樹幹彷彿虛幻的映象一樣輕輕搖晃了幾下,然後消失。
眼前是一團黑暗,似乎墜入到虛空中。
當丁能再次看到光線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經在另一個世界裡。
這兒已經很熟悉,正是陰魂們稱之為黃泥大道的地方。
一隻老太太鬼站在車頭旁邊,用嘶啞的聲音表示抗議:“你差點撞到我,太不禮貌了。”
“對不起,沒嚇到你吧。”丁能急忙表示歉意。
這時老鬼看到了坐在另一邊的阿朱,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即堆滿笑容,她用討好的語氣說:“原來是阿朱婆婆啊,沒事沒事,是我走路沒長眼。”
出乎預料,阿朱沒有像往常那樣發火,而是平靜地看著老太太飄走。
丁能沒有問為什麼,只是慢慢駕車往前開。
這裡的陰魂對於轎車的出現視若不見,常常擋在路上。
遇上這樣的事丁能總是耐心地等待,讓陰魂飄走之後再繼續往前。
將來的事
車行至咖啡屋門前,丁能停下,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身旁的漂亮女鬼。
“不進去了,往前再開一段路吧。”阿朱說。
“今天怎麼了?跟往常好像有些不同。”丁能掛擋起步,慢慢開車向前。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去投胎,我走之後你別再來這條街,否則可能會惹上麻煩。”阿朱嚴肅地叮囑。
“當然,如果你不在這裡住,我根本沒有理由進來。”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連黃泥巷也別進,尤其是夜間。”
“白天可以進入嗎?”丁能問。
“最好也別來,你身上有些特殊的氣味,幾乎所有的鬼都喜歡聞,這會為你招來許多麻煩。”阿朱說。
“有辦法改變嗎?比如多吃一些大蒜,一個月不洗澡或者抽菸什麼的。”丁能說。
“我不知道,也許可以試一試。但我覺得這樣做多半沒用。”
“我活到二十幾歲,只是最近這半年多以來才會見鬼,難道說從前身上沒有這樣的味嗎?”丁能問。
“也許吧,說不準,人是會變化的。”阿朱說。
“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丁能問。
“將來才會知道,得看你的運氣了。”
“你輪迴之後還會記得我嗎?”丁能問。
“看情況吧,我會盡量避免被洗掉記憶,投胎之前什麼也不喝,管它孟婆湯還是忘情水,一概拒絕。當然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只好服從鬼差的安排,無論如何我會努力不要忘記你。”
“一切隨緣吧,難道有樣的好機會,希望你來生快樂幸福。”丁能說。“如果可能的話,幾年之後我會到挪威旅遊,希望能找到你。”
“到時候我是幾歲的小孩子,而你是中年人,沒辦法做愛的。”阿朱說。
“如果你還記得我,我願意等待你慢慢長大。”丁能說。
“不必做出承諾,人生苦短,只希望你能夠一直快樂,不管你經歷多少女人我都不會在意。”阿朱說。
“傳說有鬼由於運氣比較好,得以透過借屍還魂的方式重入輪迴。”
“我也想這樣,可是機會太少,難得一見,不是每個月都有合適的植物人或者重傷員。”阿朱說。
牛頭馬面
阿朱坐在丁能側邊,面帶平靜的笑容。
車慢慢駛過整條鬼街,最終在街口停下。
車燈照耀遠處灰暗的虛空,看上去煙霧濛濛,感覺就象一個隧道,無法看得很遠,視線範圍至多能達到幾十米。
一輛黑乎乎的轎車從視野中駛過,車的外殼上長滿了暗褐色的小草,一些蝴蝶狀的小東西在其中飛翔。
那車無聲無息地駛過,不知道依靠什麼作為動力來源,就算人界最頂尖的豪華車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安靜。
這車周圍有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尾部最濃,乍一看彷彿拖著一條長長的裙裾。
有些像夜空中掠過的慧星。
透過車窗上裂開的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