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破裂的夢想煙消雲散。
走出大廳的時候,袁得魚還聽到舊部們的緬懷聲:“太可惜了,他一直有金融報國的夢想,剛畫出全球藍圖,海元就倒下了。可以想象,他會在金融危機時成功收購韓國券商,在下一個金融危機,他的觸角註定伸向美國。那樣,海元就今非昔比了。”舊部們還在戀戀不捨地追憶不可再生的輝煌時光。
他們感慨,海元一直以來的成功,就是在於“敢為天下先”,或許,在另一個時空,最後孤注一擲的袁觀潮成為被人競相歌頌的英雄也不得而知。造物弄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海元的這次徹底消亡,彷彿也葬身於瘋狂崛起的“敢為”上。
袁得魚無法想象,在最後的狂賭時刻,父親經歷的是一場怎樣的驚心動魄的痛苦與磨難。
袁得魚好像也明白,誰都沒有力量來阻止這場災難。難道真的像外界所言,所有行事囂張的老總最終都無法安身立命?
走出殯儀館的時候,袁得魚低下了頭,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溼的。他抬起頭,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了。
林肯車載著他來到鉅鹿路別墅前面,司機下車對他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袁得魚搖搖手,知道沒有必要了。
他收拾完別墅裡的東西,摸了摸上衣口袋,那份交割單還在,他就放心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別墅,自己今後與這幢別墅無緣了,不過他也從來沒在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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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上海灘(1)
一
1998年入秋的一天,袁得魚與往常一樣,平躺在海灘上,嘴裡還銜著一棵三葉草。風不停地吹過,襲來一陣陣愜意的涼。
這年,袁得魚正好20歲,生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他臉形瘦削,遮住雙眼的柔順短髮不時被風吹起。不過,他還沒長智齒,嘴唇上的毛還軟綿綿的。
他赤裸著上身,常年在海邊生活,他的膚色已經出落成小麥色,肌肉看上去優美強健。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微微上揚,始終保持著不羈的微笑,表情古靈精怪,散發出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野性。
這個小漁村的人都知道,這個男孩來自上海那個繁華的大都市,但他卻覺得自己與這個小漁村才是真正的血脈相連。
這天傍晚,他驚訝地看到水平面上方的天空現出奇異的紅光,通亮。突然,黑雲密佈的天際處裂開一條血紅的口子,水面上騰起一層層霧靄,遠遠望去猶如置身於侏羅紀公園。驟然間,雨水不由分說地掉下來,與暗沉的紅光交織在一起。
此時此刻的袁得魚,絕對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未來在等待著他。
就算在那一年,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南方遭遇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洪災;中央開始實施“國退民進”戰略;資本航母“德隆系”在蓬勃發展的同時也在醞釀危機;有個叫做索羅斯的金融投機天才掀起的東南亞最慘痛的金融危機的餘波還在進一步蔓延……
袁得魚趁著天空披上深紫色的幕布之前,從沙灘上一躍而起,飛快地往燈光星星點點的村落跑去。
那個晚上,路上的人都看見了一個男孩的矯健身影,泥水在他腳下飛濺而起。男孩的速度奇快,人們還沒看清他的臉,他就“嗖”地一閃而過,飛快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袁得魚氣喘吁吁地跑到一間兩層的草屋前,甩了甩溼透的頭髮,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就在他剛要進屋時,依稀看見門的一側閃過一團火紅的顏色,一下子從背後溫暖地抱住了他。
“喬安?”他閉著眼睛問道,一下子握住這個女孩溫熱潮溼的手。
“得魚,聽說,你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女孩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哭腔。
袁得魚轉過身,看到了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女孩的頭髮也淋溼了,劉海貼在冰涼的前額上。他輕嘆了一口氣,一把將女孩拉到屋簷下,兩人安靜地並排靠在牆上。
“不要走,好嗎?”女孩牽著他的手說。袁得魚心裡動了一下。
“你說句話好嗎?”女孩央求著說。
袁得魚不安地望著喬安,問道:“你在這裡等了我多久了?你不怕我姑媽發現你嗎?”
“我不怕。”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袁得魚,我,喜歡你。”
袁得魚緊緊地把女孩抱在胸口。女孩的身體很小,卻熱得發燙,彷彿在燃燒。
袁得魚不知道,他要去上海的訊息怎麼傳得這麼快。
不過,似乎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