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書滿懷深情地寫道,“海元證券從1 000多萬元註冊資金壯大到20多億元,只花了短短不到5年時間。袁觀潮自1990年擔綱海元證券總裁,一路發展證券發行承銷、資產管理、經紀和證券研究業務。無論是市場低迷,還是景氣高漲,袁觀潮敢闖、敢幹、敢試、敢為天下先。在他的帶領下,海元證券迅速成長為業內翹楚,創造了許多投資神話和經典傳奇……”
舊部們都記得,袁觀潮一心想把海元打造成金融帝國。而只要是當年身處金融圈的人,誰都忘不了海元的鼎盛時光。他們紛紛議論著—
“海元的招股說明書,可是業內的範本。當年,1/3的招股說明書都是出自海元。”
“全國當時有上千個營業部,海元證券的經紀業務佔到全國的70%,現在的老大連10%都沒到。”
“當年做債券業務就可以做到一年贏利一兩個億。”
“坐莊的人都打著海元的旗號,很多都是冒名頂替的。”
海元舊部回憶起這些往事,內心多少有些自豪。
海元證券彷彿是資本市場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蹟,恰如其分地印證了一個詞—唯我獨尊。第二名的券商不管是經紀規模還是贏利能力,都無法與之相比。
袁觀潮的宏願後來也更為高遠,金融帝國已經無法滿足他的想象,他已經將觸角伸向了全球。袁得魚記得父親在多次演講中說過:“總有一天,中國的金融機構會成為美國的高盛、美林,而我,一直渴望的夢可以成真。”
這樣的夢近在咫尺的時候,怎麼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呢?
袁得魚想起今天上午在家裡看的報紙,標題是《海元教父袁觀潮走了,舊部散了》。他覺得這個標題真是殘酷,但現實往往更為殘酷—
身為海元證券總裁的袁觀潮,在海元證券最巔峰的時候撒手而去。第二天,證監會就宣佈,海元證券正式併購給重陽證券。
從此,袁觀潮一手打下的江山覆滅了。這一切進行得那麼順理成章,就像事先都安排好了一樣。
祭奠的鐘聲敲響了。
袁得魚回過神來,他徑直走入堂內,接過姑媽遞來的菊花,默默地走上前。
袁得魚看著棺柩裡的父親,這張臉依舊平靜祥和,像往日一樣。袁得魚想哭,卻哭不出來。
大廳的哀樂低聲嗚咽著。袁得魚深深吸了一口氣,閉起眼睛,向父親遺體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再鞠躬,起身,又鞠躬……
人們井然有序地排著長隊,入場的隊伍很長,一圈又一圈,見不到尾。氣氛很肅穆,四周圍很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得到。門口站著袁得魚的表妹蘇秒,負責向每個到來的人送上一枝白色的菊花。
“黑西裝”向每一個前來的悼念者鞠躬致意,他們的表情莊嚴,齊刷刷地鞠躬,讓悼念者無不動容。
由於悼念者太多,就三人排成一列,一起鞠躬、獻花。一些與父親比較熟悉的悼念者會走過來,拉一拉姑媽的手,意味深長地看袁得魚一眼。
很多人以為袁得魚會哭泣,會咆哮,會大哭大鬧。但是沒有,袁得魚安靜得就像是一塊石頭,彷彿痴了一般。
他歪著腦袋,頭上束著白紗,端著父親的遺像,盯著一個個入場的人們,眼神冷冷的。
這個總共可以容納300多人的大堂,擺滿了花圈。
幾個人對一個花圈小聲議論著,儘管沒有落款,大家都知道是魏天行悄悄送來的,因為輓聯上寫的是“哥們兒”,只有魏天行這麼稱呼袁觀潮。
手錶的秘密(17)
一個海元舊部說,這個花圈,今天凌晨就擺在了大堂門口,但沒有見到是誰送來的。
袁得魚知道,在父親死後,魏天行一直去向不明,很多人都在打聽他的下落。甚至有傳聞說,有人在黑道懸賞“通緝”他。
葬禮在哀樂的流淌中緩緩進行。
一輛勞斯萊斯徐徐開來,停在門口。很多低著頭的人,忍不住抬起頭來好奇地往外望。司機跑出來,畢恭畢敬地開啟車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從車子裡探身而出—他眼睛不大,嘴角向下彎曲,臉部線條剛毅,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威嚴。他就是唐子風。
唐子風的到來,令所有在場的人都斂息屏氣。與他一道前來的,還有他的兒子。他們與袁得魚曾是兒時的玩伴,如今他們的眼神充滿著憐憫。
唐子風向袁觀潮遺體深深鞠躬。
正在這時,突然衝進來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他出人意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