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他都喜歡坐在特製的大藤椅上休息。。客廳中央放了一張紅木小圓桌,桌邊放了四把小圓凳。
程錫文則很規矩地站在一邊候著。
不一會兒,只聽得黃金榮那沙啞的嗓子咳嗽了一聲,便聞樓梯聲響。程錫文趕緊站側過身來,面向樓梯口,恭迎這老牌大亨。
“阿爹,你慢點下來。”李志清見黃金榮腳下步匆匆,便提醒著。
黃金榮一聲也未吭,走進客廳,就坐在了靠窗邊的紅木長茶几邊的那張藤條椅子上。
黃金榮所住的“鈞培裡1號”客廳的佈局、擺設依舊承襲了他先前住在“同孚裡7號”地處民國路,即今之人民路老北門新街的一條石庫門裡弄房子。的樣式。所以,那紅木條案後正中牆壁上掛的是一幅如同真人一樣大的巨幅關公讀“春秋”的彩繪圖,彩像下的條案上,擺著一隻黃銅大香爐,香爐兩旁各有一對黃銅燭臺。他之所以要供奉關公,就是向門徒們喻示:為人一生,要講義氣,要忠於主人!
關公像的兩旁掛著法國領事館的法租界公董局歷年來頒發給他的獎狀。
客廳上方懸吊的那鍍金的水晶玻璃大吊燈,也是從“同孚裡”原式原樣拆過來的。這並非是這位大亨吝嗇、小氣,而是基於一種說法:“同孚裡”是他黃金榮發跡的起始地,那裡的一切都很有靈氣,必須一脈相承。
這時,女傭已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在了黃金榮的面前。
聽罷程錫文的報告,黃金榮按捺不住地從那張特製的大藤椅上跳了起來,伸手在橢圓形的紅木檯面上拍了一掌,震得茶盞直打晃:“拆那!這兩個癟三的膽子也忒大了,竟敢到老虎頭上來拍蒼蠅!”
李志清加了一句,說:“不是拍蒼蠅,是殺人!”
“肯定背後有人撐腰,快去打聽打聽……”黃金榮又“嘭,嘭!”地拍了拍臺子,“老子要他滿門抄斬,滿門抄斬!”
程錫文見狀,曉得這位大亨正在火頭上,絕不能言語不慎,火上澆油,更亂了方寸,便說:“先生,氣大傷身。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你不必生這麼大的氣。我呢,已經叫阿六頭去打聽了,等他回來,聽情況,曉得兇手是啥人,背後又有啥人撐腰,然後再看看下一步怎麼走。”
夜驚“老牌大亨”(5)
程錫文的一番話,說得中規中矩。一時間,黃金榮、李志清竟都緘默不語了。偌大的廳堂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聲響……
“不行!”黃金榮“騰”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老子要親自去醫院看看!”
“先生,你親自去,當然好。說明你對門生的感情深,不過……”程錫文小心翼翼地說。
幾年前,當年與黃金榮同是城隍廟裱畫店裡當店員的程錫文,經青幫老人範開泰介紹,投進黃門,拜黃金榮做師傅。
儘管程錫文是黃金榮的門生,應當叫一聲師傅。但先生這個稱呼讓黃金榮聽著覺得十分愜意。為啥?因為黃金榮心裡明白,他從來沒有在大香堂裡拜過師傅,所以在青幫裡,他是個“空子”。之所以能廣收門徒,並在青幫門派裡混得如魚得水,並非是他在幫裡的輩分高,而是勢力。所以,稱其“師傅”,令他覺得很不受用,而一聲“先生”,既分得出高低名分,又儒雅中聽。
這裡,請容筆者宕開一筆,說說黃金榮為何不能稱為“青幫”大亨的道理。
據青幫《家譜》記載:青幫自明永樂年間的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為第一代祖師起,用24個字排輩,論輩分,也即“清淨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來自性,圓明行禮,大通悟覺”。到了20世紀初,在上海的青幫字輩只剩最後四個字輩,即“大通悟覺”。其中,最高的“大”字輩,也僅有17人。1919年,青幫在滬召開懇親會時,參加者有袁克文、周藎臣、李琴堂、阮慕白、程孝周、梁紹堂、劉登階、張樹聲、趙德成、曹幼珊、步章五、吳省三、高士奎、榮華亭、張蔚齋、李春利、樊瑾丞17位,而真正屬於上海本土的,則沒有幾位。
名聞上海灘的四大亨中,杜月笙的師傅是“通”字輩的陳世昌,所以杜月笙在青幫的輩分,只能是“悟”青幫大亨杜月笙
字輩,但由於他跨政界、金融界、青幫三道,勢力大,所以在幫內就不以字輩論大小;張嘯林是樊瑾丞的徒弟,為“通字輩”;另一位人稱“江北大亨”的顧竹軒則拜了“大”字輩人物劉登階為師,也是“通”字輩。黃金榮從來就沒有拜過師、進過香堂、投過帖,故沒有字輩,是個“空子”。按幫規,他不能收徒弟,所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