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不夠分量?”
“喲,是金爺。”王文奎一見,剛才還氣得鐵青鐵青的臉孔,不由得就擠出一絲笑容,又“啪”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說,“臭嘴巴,該打!”
“怎麼,聽說你跟阿六頭拿著‘小八子’手槍。威脅醫生,還要封鎖訊息?”金九齡冷冷地說著。
“金爺,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家好。”王文奎尷尬地說,“我師傅雖然救不過來了,但不能立馬就傳出去造成混亂。你說,對吧?”
“阿九,阿裕剛死,文奎心裡難過,說話未免衝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嘛!”為了緩和氣氛,程錫文只得出頭說話,“再說,他這樣做也是蠻上路數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阿文,我也是急哎!好好,閒話就不說了。”金九齡聽罷,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啊!這件事,這兩個小赤佬做得確實蠻在道理上的。
金九齡之所以要調換一副面孔,來稱一聲“阿文”,那是因為程錫文這個黃門大管家的身份所決定了的。另外,他們倆彼此間都清楚對方的經歷、身份。
說起金九齡投進黃門的事,也是蠻有點意思的。
金九齡原本住在“陸家宅橋”上個世紀初葉,上海縣城近黃浦江東岸南邊的小東門外到東昌路擺渡口有一條黃浦江的支流,就像外洋涇浜一樣,河上有座橋,傳說是此地一戶陸姓人家修築的橋,所以時稱“陸家宅橋”。,橋北屬法租界,橋南是上海縣城的南市。由此,這“搭客孃姨”在“大世界”內的天橋上兜攬生意
一帶就成了租界與華界接壤地區,是個“三不管”的地方,於是,黃、賭、毒充斥其間,十分猖獗。在陸家石橋橋北有一家“鹹肉莊”低等私娼。,說是私娼人家,但也只有兩三個*。這家“鹹肉莊”是由一位名叫阿桂姐她和黃金榮第一位妻子林桂生、桂生姐是不同的兩個人。的女人開的。她先前也是良家婦女,因為丈夫馬阿龍患病不起,且膝下還有兩個兒子嗷嗷待哺,為生計所迫,她就做了私娼。因為這一帶與沿江的碼頭近,一班外國輪船上的爛水手就常到這一帶來“打野雞”上海人稱嫖娼為“打野雞”。,生意蠻好,阿桂姐就與另幾位同樣為生活所迫的姐妹索性開了這傢俬娼門。
一向在碼頭上混的“小江北”金九齡十四五歲時,從蘇北阜寧鄉下流浪到上海,露宿在小東門外的街頭。阿桂姐看他蠻可憐,就叫他在手下噹噹跑腿的。
由於阿桂姐做的多為外國爛水手的皮肉生意,所以性質相當於“鹹水妹”,又由於生意好了起來,就不斷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詐勒索。這時的黃金榮剛進法租界巡捕房,是一名小嘍囉,但身穿黑狗皮的他總歸是地痞流氓的剋星。為了尋找靠山,她就找上了時常來巡邏的黃金榮,儘管黃金榮一面孔的麻皮,但卻成了阿桂姐明鋪暗蓋的姘頭,從此,一班小流氓就不敢再上門來騷擾。阿桂姐對黃金榮也蠻體貼,阿桂姐每天都要燒點好小菜,差金九齡到巡捕房去送一頓午飯,讓他補補營養。一來二去,勤快的金九齡就與黃金榮熟識,黃金榮也蠻歡喜這個小跑腿的。後來,黃金榮得勢了,金九齡沒出一分拜師錢,就成了黃金榮的門生,並且借他的勢力,當上了巡捕,還在法租界開起了人力車行,當上了老闆。如今又由退休後的黃金榮推薦當上了華人督察長。
法租界捕房一籌莫展(4)
對於這段經歷,裱畫匠出身的程錫文是瞭如指掌。所以,金九齡對這位黃門大總管,當然就要客氣一點。
“金爺,你……你一定捉拿兇手,為我師傅報仇啊!嗚嗚……”王文奎說著,眼圈一紅,竟流淚哭出了聲。
眼見王文奎傷心落淚,金九齡的心腸便軟了。是啊!論說起來,這個王文奎在上海青幫門裡的字輩不低,但自從跟了唐嘉鵬,也就自降輩分。王文奎也是一條敢打敢殺的硬漢子,如今,乃師唐嘉鵬遭人暗殺,他能痛徹心脾,足見此人也是個忠義之人。
“唉!”金九齡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輕輕地拍了拍王文奎的背,安慰著說,“在我地界上犯案,誰都莫想滑腳。怎麼,殺了人,就像放聲屁那麼輕巧?哼!你放心,阿裕也是我的兄弟,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金爺,”王文奎一把抹乾了眼淚,說,“你辦事一刮兩響,我師傅的事就全靠你了。不然的話,我師傅會死不瞑目的啊!”
“是的,是的,”金九齡點了點頭,又問,“阿裕被槍打的時候,你們倆在不在場?”
“我是後來出事體了,奔出來的。”阿六頭急忙說。
“我在的。”王文奎點著頭說。